夕阳洒在马车上,南乔谈及今日之事,还是有些同情曲泠君,唉声叹气了许久。
凌不疑侧躺在狐裘小床上,抬手摩挲着南乔的脸颊,温声安抚道:
凌不疑梁州牧是个明事理之人,有他在,曲泠君不会有事的。
南乔深深叹了一口气,轻轻靠在凌不疑身上,不再言语。
半月之后,凌不疑的伤终于“慢慢”地愈合了,南乔的心,也终于放回了原处。
这一日,太子和太子妃来长秋宫面见皇后,南乔低头温书,时不时附和两声,气氛倒也神奇的和谐。
突然,凌不疑走进正殿,南乔听到脚步声,蓦然抬头,惊喜地说道:
程南乔子晟,你怎么来了?
凌不疑看了南乔一眼,却没有冲着她笑,南乔疑惑地歪歪头,收住了笑意。
凌不疑皱着眉头,冲着为首的皇后行礼说道:
凌不疑臣前来,是为向皇后禀明,曲泠君杀夫。
凌不疑廷尉府现已在抓捕曲氏的路上。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大吃一惊,无言以对。
南乔心神俱震,轻蹙眉头,颇为疑惑,却止不住对曲泠君的心疼。
太子被惊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没有人注意到,太子妃在偷笑,厅上一片寂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彰显着众人难以平复的心绪。
这时,唯二冷静的皇后询问道:
宣神谙何时的事?
凌不疑朗声回复道:
#凌不疑昨日午时前后。
#凌不疑曲泠君去给梁尚送饭,此后,家丁发现,梁尚在屋中被刺身亡。
突然,太子颤颤巍巍地询问道:
太子子晟,你可确定是午时?
太子的声音微微抖动,众人闻言,都齐齐看向他,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问。
凌不疑点点头,平静地说道:
#凌不疑多名家丁证实,确实是午时。
太子一边摇头,一边低语道:
太子不可能,不可能。
而后,太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然起身,朝着皇后行礼说道:
太子母后,曲泠君是被冤枉的。
太子梁尚绝非她所杀…
太子儿臣昨日午时正与她在紫桂别院相会。
南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太子,同时她悄声松了一口气,庆幸曲泠君不曾杀夫,不会有事。
这时,太子妃突然叫出了声:
太子妃私会?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太子妃身上,她缓缓起身,想要扯出一抹笑意,却没有成功,只好僵硬着脸色,强忍泪水,颤抖地说道:
太子妃殿下昨日出宫,原来是去见她…
太子妃既然殿下心中难忘曲泠君,干脆命她与梁尚绝婚,把她迎入东宫便是了。
太子妃何必要偷偷摸摸的幽会?
太子冷声打断道:
#太子我们是相见,并非幽会。
太子妃哽咽地说道:
太子妃不是幽会?
太子妃不是幽会又是什么?
太子妃妾与殿下成婚十余年,殿下为何就是忘不了她?
太子妃妾早就规劝殿下,不要与曲泠君联络,可殿下从不肯听。
太子妃如今倒好,私会臣妻,此事传扬出去,东宫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太子妃妾就知道,那曲泠君匆匆忙忙赶回都城给母后贺寿,无非就是想借着寿宴勾引殿下。
太子妃可是在殿下心中,她就那般好吗?
太子妃好到只重逢一眼,殿下就迷了心智,与她做出此等丑事来…
皇后扶额,无奈地听着太子妃“诉苦”。
太子妃一步步走近太子,一句句逼问,凌不疑悄声一步步后退,走到南乔身侧。
南乔轻轻牵住凌不疑的衣裾,心中叹了一口气。
太子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怒吼着打断太子妃所言,呵斥道:
#太子你给我闭嘴!
#太子吾就是对你太过纵容,才愈发的无理取闹。
#太子吾去见曲泠君,是因为得知她被梁尚殴打十余年。
闻言,皇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南乔也蓦然起身,紧紧拽了拽凌不疑的衣裾。
曲泠君清冷温婉,那样如竹如松的女子,竟然遭遇此等苦楚数十年,怎能不让南乔骇然,又怎能不让人心疼呢?
太子继续怒喊道:
#太子她为何会过得这般凄惨?
#太子都是因为你!
#太子吾问你,吾的手帕,为何会在她手中?
#太子这十余年来,是谁以吾的名义一直在给她赏赐?
#太子吾已经审过为你做事的小黄门了。
#太子在母后与吾的面前,你装出贤良淑德的模样,可在背后,却故意命人佯装是吾派人去梁家,还送些亲昵之物。
#太子去年送凉席,今年又送玉枕,这次居然送吾贴身的手帕,你让梁尚怎么不发疯?怎么不殴打曲泠君?
#太子你送她一次,她就挨打一次。这十余年来,她过得生不如死,全都是拜你所赐!
南乔闻言,更加惊骇,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子妃,眼神中,满是不解与错愕。
仅仅是因为曲泠君曾与太子有情,太子妃便如此欺辱她,梁尚便如此殴打她,人性黑暗,竟可至此?!
在这一刻,南乔是多么的同情曲泠君,又是多么的厌恶梁尚。
太子妃冷笑一声,一边流泪,一边低语道:
太子妃我所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太子妃还不是因为殿下…
太子妃如果说,这十余年,她过得生不如死,那殿下可曾想过,妾过的是什么样日子?
太子妃这么多年了,妾跟殿下同床异梦。
太子妃殿下对着我,想着她,妾的心中,难道就不恨不怨不痛吗?
太子看着愈发疯癫的太子妃,苦涩地皱起眉头,厉声说道:
#太子吾何曾想过她?
#太子吾早就和你说过,前缘已尽,你为何就是不信?
#太子自从你我二人成婚,吾就发誓,与你携手共度余生。
#太子可你从来都不改变自身,你今时今日,莫说吾不待见你,你看看这阖宫上下有谁瞧得起你吗?
皇后叹了一口气,未发一言。南乔轻轻皱眉,无语地看着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太子。
太子妃大笑了两声,癫狂大喊道:
太子妃妾就知道,殿下瞧不起我。
太子妃不如即刻休了妾,娶那曲泠君便是。
太子也怒声大喊道:
#太子你够了。
#太子就是因为你,曲泠君受冤数十年。
#太子今日,吾就要为她洗脱冤屈。
#太子你若是愿意的话,就同我一起面圣,为曲泠君求情。
#太子你若是不愿意,就给我滚。
太子妃转身,冷声说道:
太子妃曲泠君,是妾憎恨了十余年之人。
太子妃她就像是我与殿下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又不能视而不见。
太子妃我恨不能她立刻被廷尉府抓去,死在牢狱中。
太子妃妾,绝不会,为她求情。
太子妃同皇后行礼后,便一步步离开。
南乔“疲惫”地看了一眼凌不疑,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
二人行礼告退,待走出正殿,又齐齐叹了一口气,而后默默离去。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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