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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如盖,枝杈纵横交错,容颜隽美的少年屈腿坐在枝干上,隐匿自己的身形去观察楼下来往的人群。
“啾…啾啾…”耳边传来微弱的鸟叫。
席年那晚见到的两只小团雀没有选择飞往更温暖的地方,而是在他的房间屋檐下筑了巢。
它们时不时的闹点小动静,让席年离开后的顶楼不显得那么静默。
所以魈容忍了。
他靠着树假寐,思绪像一张网,把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捕捉进去。
最后发现,那些清晰的片段都和席年有关。
原来他们做过很多事情——
席年给他放一盏夜灯,光亮足够照明他回去的路;
席年给他做日落果酱冰沙,金灿灿的果酱像雪山上融化的落日夕光;
席年给他做杏仁豆腐,考虑到他不喜甜,细心做了调整…
那次,他为他准备了一场风元素拟化的漫天流萤。
因为萤火虫活不到冬天。
他意识到自己对席年产生了正常范围以外的情愫。
那是不可自控的。
席年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别人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旦停下就再挪不开。
没人忍心让席年失望,连魈也是。
在魈看来,他这样已经是对帝君的不敬,那他不可能再允许自己向前一步。
别说出来,不会让帝君为难,不会让席年困扰,而他自己习惯了承受,就像忍耐业障所带来的苦痛一般。
他已经背负孽债走过数千年,或许隐藏这份爱意也是一样。
或许是的。
后来魈才依稀想起,他缺席了一次众仙的聚会。
那天,帝君向众仙介绍了少年的身份。
如果那次他赴约了,提前知道席年是帝君的命定之人,那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魈无法自欺,答案必将是肯定的,区别只在于时间提前了而已。
鼻尖传来丝丝凉意,把魈拉回现实,这点凉不多时又落在了额头、眼睫、嘴唇…
他缓缓睁眸,顷刻间收拢了尘世所有光彩,如鹅毛般轻盈的雪在他眼前飘落,没一会儿就漫天飞扬。
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
露台上的金发女人与他目光相对,小小的惊讶了一番,“打扰到你了,抱歉,淮安很快就弄好。”
菲尔戈黛特指了指身旁忙活的男人,掩笑看向夜叉,难得见到这位如此悠闲。
魈眉目微敛,神情与平常无二,“这是在做什么?”
哇,甚至还关心了他们在做什么。
毫无起伏的声音,不知菲尔戈黛特是怎么听出来“关心”的。
“席年临走时拜托了我一件事…”她本打算卖个关子,想想还是作罢,毕竟对面的仙人并不会给出相对的反应。
“哎,他问能不能在这里装一盏灯。顶楼不对外开放,到了晚上也是黑漆漆的,更不要说独自一人的时候了——”
“又冷又怕,会哭出来的吧。”
一听到那个名字,夜叉眼里多了几分光彩。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淮安无奈地接话,收起工具箱,“弄好了,你来看看。”
转头,看向树上保持沉默但一直没有离去的魈,“要下雪了,到楼下去喝杯热茶吧,或者你想吃点别的什么,让言笑做。”
金发女人笑他,“你这就给言笑安排上了。”
“他是厨师,当然是他来做,术业有专攻,我进厨房就只会修灶台。”
他们之间有别人融不进去的默契,等两人再朝树上看时,清俊的少年仙人已经不见身影。
只是楼下厨房传来言笑洪亮的声音。
“祖宗诶,走路出个声,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