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这样?’格洛莉亚感到胸口一阵发闷,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在她心中,斯莱特林这个学院纵然重视纯血统巫师,但学院内部也应该高度团结,一致对外才对!可现在,这种内部的倾轧和霸凌……简直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走廊那端的低语还在继续,裹挟着给朱恩“一点教训”的恶毒提议——比如“弄坏她的扫帚”、“在她上课路上洒点‘惊喜’”之类。但安德罗墨达轻轻抬了抬手,阻止了她们的计划。
“哎呀——算了,”她拖长了语调,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慢条斯理与冷静,但神色中却带了些惋惜, “这个学年,队长依旧是阿奇伯德。我们——不能做任何可能让他觉得——困扰或者失望的事情。”她特意强调了“让阿奇伯德失望”几个字,仿佛这是不可逾越的原则。随即,她话锋一转,“对了,我已经和斯拉格霍恩教授申请竞争明年的队长一职了。”她的声音陡然压低,但其中的寒意却让不远处的格洛莉亚和曼蒂都感到皮肤发冷,“到时候,队里——一定会有更加合适的——人才遴选标准。来日方长,不是吗?”最后三个字,轻飘飘地从她唇间滑出,但却令人倍感不适,活像毒蛇吐出信子。
小团体里的其他人立刻心领神会,一个个发出了压抑而残忍的窃笑,像是在阴暗角落里隐形签署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契约。
直到安德罗墨达一行人带着志得意满的冷笑,消失在通往更深层地窖的拐角,走廊里只剩下冷风吹过的空洞回响,以及格洛莉亚、曼蒂两人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呼——”曼蒂长长地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仿佛要把刚才吸入的所有污秽全部吐掉。她侧头看向身边依然沉浸在震惊和复杂情绪中的格洛莉亚,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都听见了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被赤裸裸的恶意惊到的余悸。
格洛莉亚沉重地点了点头,感觉胃里刚才美味的晚餐此刻有些沉甸甸的。她撇了撇嘴,喉头像是堵着什么,半晌才挤出一声干涩的回应:“——嗯。”
“我的梅林啊——简直是——不可理喻!”曼蒂心有余悸地低声咒骂了一句,“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表面看起来那么强的队伍,底下竟然——”
“是啊,”格洛莉亚接口,声音低沉,“我以为——至少为了学院荣誉——队里会很团结,没想到内部——”
“谁说不是呢!”曼蒂的语气充满了惊愕和厌恶,“竟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排挤和——血统歧视!还有——安德罗墨达最后那句‘来日方长’——你听出来了吧?那根本就是威胁!”
两人站在冰冷的阴影里,只觉得刚才魁地奇带来的激情热血被浇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担忧。
“怎么办?”曼蒂看向格洛莉亚,眼中充满了对朱恩处境的不安,“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她?总不能看着她真被那群该死的血统崇拜者们的算计吧?尤其是刚才那个女生说的‘弄坏扫帚’——那可是真能出人命的!”
格洛莉亚眉头紧锁着,陷入了激烈的思考。脑海中闪过朱恩在阿奇伯德身边那纯然的崇拜笑容,又闪过安德罗墨达最后那略显阴狠的眼神和“来日方长”的低语。曼蒂的担忧不无道理。
“提醒——”格洛莉亚缓缓开口,声音透着谨慎,“我们当然得提醒她。但是——”她顿了一下,分析道,“主要是,我们怎么说?说我们偷听到有人要整她?空口无凭啊!安德罗墨达在队里根基很深,我们只是两个一年级新生的话,朱恩有多大可能立刻相信,并为此提防她未来的队长和几个前辈学姐?”
曼蒂听后,略思索了一下,同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没错,而且,就算她相信了,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那种状态——”曼蒂想起了朱恩看阿奇伯德的样子,“她很大可能只会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去惹安德罗墨达不快,但也可能因此畏手畏脚,甚至不敢寻求阿奇伯德的帮助,怕被认为是小题大做——或者,惹他不快。”
“是的,”格洛莉亚接道,语速不自觉的加快,“从下午的观察来看,阿奇伯德看上去对所有人都不错,但也意味着,对所有人可能都没那么热络,而且我们对他们之间具体关系了解实在太少。贸然介入,很可能适得其反,甚至让朱恩陷入更孤立或被针对的状态。”
“另外,”格洛莉亚停顿了下,她深吸一口气,夜风的凉意让她越发冷静,“还记得‘来日方长’吗?安德罗墨达刚刚提到的。由此来说,今年她很可能不会明着动手,因为,她对阿奇伯德有好感,不想在阿奇伯德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她们很可能会动些让朱恩有苦说不出的手脚,比如孤立、言语排挤和一些——不那么起眼的绊子。如果因为提醒,而导致安德罗墨达那帮人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反而会——”
“说的没错!”还不等格洛莉亚说完,已经听明白的曼蒂便完全同意道,不过随即她便迟疑的蹙紧眉头,“——但,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这么干巴巴的冷眼旁观?!”曼蒂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心。
“当然不是!”格洛莉亚斩钉截铁的否认道,她眼珠略微一转,想法便已说了出来,“等!我想,我们需要等待和观察。等待一个更自然、更不惹人注意的机会,让朱恩自己也能开始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或者,如果她们真的做出任何实质性伤害朱恩或者违反校规的行为,”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们必须抓住证据!那样才有用。现在我们只是“知情”,但仅仅只是“知情”,是不够的。尤其在斯莱特林这样一个纯血至上的学院。我们要做的是留意朱恩周围的情况,留意安德罗墨达那个小团体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至于直接告诉她,‘安德罗墨达嫉妒你,明年要整你’?现在不仅没用,反而可能害了她。”
听此,曼蒂的头脑也逐渐清晰起来。“你说的没错!现在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贸然冲上去,可能只会用咱们的热情灼伤了她。”她看向远处斯莱特林地窖方向,“我想这学期咱们有事要做了!”曼蒂挑了挑眉,眼神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格洛莉亚重重点头,拉了拉曼蒂的手臂,“走吧,回公共休息室。”她最后看了一眼安德罗墨达她们消失的走廊深处,那里的阴影似乎更深沉了一些,“希望那个朱恩——自己也能聪明一点。”
她们转身,步伐沉重地走向温暖的公共休息室入口,初时因为魁地奇而沸腾的血液,此刻仿佛掺入了沉甸甸的铁块,坠在心头。
日常的课业与生活并未因此停滞,但格洛莉亚和曼蒂的课余时光里,多了一项心照不宣的任务:不动声色地关注朱恩·梅耶斯的一举一动。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得近乎诡异。安德罗墨达那帮人仿佛集体失忆,先前走廊里那些恶毒的谋划,如同从未发生过。格洛莉亚和曼蒂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却捕捉不到任何安德罗墨达及其党羽对朱恩进行孤立、排挤或制造麻烦的蛛丝马迹。
相反,她们好几次看到朱恩精神抖擞地抱着扫帚去训练场,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对飞行的热爱。更让她们感到错愕甚至自我怀疑的是——在公共休息室门口,在去往礼堂的路上,她们不止一次撞见安德罗墨达与朱恩并肩而行,甚至——有说有笑!安德罗墨达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亲切笑容,偶尔还会亲昵地拍拍朱恩的肩膀,关切地询问她训练的感受或者课业情况。朱恩则毫无戒心,报以真诚甚至略带受宠若惊的微笑,显然对这位学姐的“关照”感激不已。
这些和谐得近乎完美的画面,像一记记重锤,反复敲打在格洛莉亚和曼蒂的心上。
“这……”曼蒂压低声音,拽了拽格洛莉亚的袖子,两人躲在一排高大的书架后,眼睁睁看着安德罗墨达温和地递给朱恩一本似乎是魁地奇战术笔记的东西,朱恩感激地接了过去。“难道……真的是我们听错了?或者……理解过度了?”曼蒂的声音里充满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她们看起来——简直就像特别要好的朋友!”
格洛莉亚眉头紧蹙,死死盯着安德罗墨达那张无懈可击的、温婉含笑的脸。以及朱恩那毫无防备、全然信赖的神情……
“不可能——”格洛莉亚缓缓摇头,非常肯定地说,“我们没有听错。”
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格洛莉亚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抓到了一点头绪,但是有没有特别具体的想法。
曼蒂看着格洛莉亚肯定的模样,又仔细的观察着安德罗墨达,她突然回想起安德罗墨达最后那句淬毒的“来日方长”,瞬间明白了。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在——麻痹朱恩?”
‘麻痹?’格洛莉亚在心里重复道,一道闪光瞬间在她的脑海中划过。
“你看,安德罗墨达在用这种虚假的‘友善’,彻底瓦解朱恩的戒心!让朱恩对她产生信任甚至依赖。等到明年,她真的当上队长,不——就算今年,当朱恩把她看做好朋友,完全不设防的时候——”曼蒂没敢在继续说下去,但那后果不言而喻。
格洛莉亚听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就不能在这样远远观察了。”格洛莉亚担忧的说道。同时,她大胆地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