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诸葛青当了四年多的“植物人”，刚刚醒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几乎以为昆仑山的事儿是个遥远的故事，模模糊糊的。

他记得自己很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当他是好友，而自己却对那人有了太过龌龊的心思，如果那人是个姑娘……这个时代的人爱看男人与男人之间暧昧，但仅限于故事、电视剧里的虚拟人物，真的出现在身边的，只会被贯之以“恶心”、“脏”、“龌龊”等字眼。这种污秽肮脏的事情不该沾染那人分毫。

诸葛青总是小心翼翼，怕自己一言一行泄露端倪。然而，人总是贪心，他开始不满足与那人平淡相处，他慢慢开始期待那人也喜欢他，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同一个世界的承担“罪孽”，一起面对蜚语流言刀霜剑雨。然而，他听到那人跟父母打电话:“嗐!您哪甭拿话激我!我这辈子就是要打光棍!谈恋爱干啥，摊煎饼差不多……”于是，他决定离开。

他跟自己赌咒再也不见那个人，几个月之后却忍不住打听有关那个人的消息，得知那个人没有回武当而是继续红尘游荡时，诸葛青心里很开心，当他意识到这种开心是多么自私，他又开始新一轮的自我攻讦。终于，感情战胜了他所谓的“理智”，他向家人辞行，想在万分之一的可能里博一丝胜机，或者彻底死心。

与那人同行的日子不算长，却足够他在往后的岁月里回味。可能终究是他要的太多，老天看不下去了，诸葛家年纪轻轻的传承者就那么折在昆仑山了。

昏迷前，他听到那人说“老青，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了，我……”真可惜啊，他没有听清。伴随而来的就是漫长的黑暗与隔绝，没有梦，没有那个人，也没有家乡。

不分白昼黑夜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诸葛青的灵识开始聚拢，从混沌不清开始慢慢地有了知觉，五感开始恢复。他能感觉到有个人半夜三更还在陪着他，

有时候一言不发，有时候又会讲一些烂俗的童话故事，还企图与他互动。还有个孩子，应该是小白，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跟他汇报自己的修炼成果。后来有过一两次非常激烈的争吵，吵些什么内容呢，不记得了，吵的他耳膜疼，真是一点也不顾及他啊。

他昏迷时听到最多的声音，是一声又一声的恳求。那声音喊着“救他!求你救救他!”那声音好熟悉。他听得都心痛了。救谁呢？傻孩子。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救自己。他像是被困在了时间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他没有坐标也没有航向，就这么迷失着。

没多久，按小白出现的频率计算，应该是五次，也可能更久，他不太确定。他的意识全然陷入了混沌，没有了小白的声音，也没有了深夜的叹息。好像被针扎一样疼痛，不，更像是一阵电流穿过了他。

一系列无规律的刺激之后，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