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方青苍没想到他如此坦然的将周帝的心思摆了出来，却又毫不顾忌得将书赠之。

一时之间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殿下既然为大周人，难道不忌惮我吗？」

「东方兄，你若愿意，叫我一声长珩吧。有些话说出来可能有些虚伪，但确实是我的心意，长珩此生所愿海晏河清，天下百姓喜乐安康。这个天下，在我心中，不止大周。」

他年纪不大，东方青苍却在他身上看到了悲悯，是那种看透世间万物的悲悯。东方青苍突然觉得他小瞧了这位不争不抢的大周九殿下。
「东方兄，父皇明日应该就会接见你了，天朝上国的日子过惯了，东方兄只需恭敬些，父皇会答应和谈的，毕竟这于两国都有好处。」

「如此便借长珩你的吉言了。」不知怎么，面对长珩，东方青苍竟然有些歉意，或许是因为注定要辜负吧。东方青苍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第二天，大周帝在殿中召见，正如长珩所言，东方青苍放低了姿态，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北陵国为大周维护边疆安定，大周也做了北陵国的屏障。

东方青苍离开大周的那一天，长珩前来送行，还给他送来了关于农耕、制作的书册。东方青苍微微翻阅了一下，笑道「看来这些书都是长珩你编纂的，我听说你生来聪慧，任何书册，只要看一遍，便能过目不忘。这么看来，我不如将长珩你拐回北陵去，倒胜过这书卷万册。」

长珩听得这般玩笑话，倒也不恼，「说起来，东方兄于我有救命之恩，这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倒也不算过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就此分别。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这三年里，北陵国休养生息，国力逐渐强盛，老国主传位于东方青苍，东方青苍安稳地成了北陵国的新王，无人敢有异议。

而大周这厢，却没有这般顺利了，三年后，周帝在一次狩猎时，遇刺身亡。本该由太子即位，可二殿下齐王却在此时上书称，谋划刺杀的人正是太子，还有确凿的证据。但大部分的朝臣仍是不信，太子地位稳固，安心等着即位便是，何需冒险搞这一出。

可惜，二殿下手握重兵，谋划着一切之前，已经带兵包围了皇城。还挟持了这些朝臣的家眷，是忠于皇权还是忠于自己，不少大臣做出了妥协。还有一些不愿低头的，则被下令诛杀。

「住手」就在此刻，一直在照顾周帝的太子突然出现。

「孤有话要单独同二弟讲，在此之前，任何人不许妄动。」

两人一同踏入偏殿之中，哪怕是此刻，太子依旧不失风度地给齐王斟了一盏茶。

「此局，二弟筹划了多年了吧，孤知道自己性子仁弱，难堪大任。但你不该弑君弑父。不过此可刻说什么都晚了，孤愿意出去认下罪责，让二弟你能名正言顺的继位。只求你不要再放过无辜之人，不要牵连母后、长珩、还有殿外那些朝臣。」

齐王有些自嘲得笑了笑，「兄长，我最恨的便是你这边姿态了。你如此，你的母后如此，就连你的亲弟弟长珩也是如此，你们总是这般，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可偏偏稳坐高位，什么都拥有了。而我呢，事事拔尖，便因为母妃不受宠爱，便不得父皇重视。兄长，你要记住，这帝位，不是你施舍给我的，而是我自己抢来的。如今，是你在求我，是你在妥协。」

「是。」

「好，母后只要安分守己，本王会给他颐养天年的，至于长珩，护他的人倒是多，我答应，留他一条性命，至于殿外那些大臣，只要兄长认罪后，他们不再执迷不悟，本王也不再计较。」

这一天，天色暗沉。大周文帝驾崩，明德太子带着弑君弑父的污名，自刎于殿内，新帝即位。

偏殿内，东方青苍不知何时潜入大周，一脸紧张得问道「齐王殿下，你答应过，会将长珩交给我的，如今人呢？」

「东方兄别急啊，人我自然会给你的，不过东方兄，你得告诉本王，你看上长珩那小子什么了，若只是那张脸，那我便将他交给你，若是仰赖他的才华，那本王实在不能给自己留一个后顾之忧了。」

听得齐王同长珩一般称呼自己东方兄，东方青苍只觉得恶寒，但如今长珩安危未定，也只好与之虚与委蛇。「我从未见过这般美人，只想带回北陵好好娇养起来。」

「如此甚好，这般绝色，毁了倒也可惜，东方兄瞧好了，这张脸，本王可是分毫未伤呢，东方兄这便好好带他回去养着吧。来，将人带上来，让东方兄好好瞧瞧。」

殿中暗门打开，两个侍从将长珩拖了上来。

只是瞧了一眼，东方青苍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三年前，长珩还是如皓月般皎洁冷清的高贵少年。此刻却如一条狗一样，被人扔在地上，原本月白色的衣衫，被染成了血色，除了那张脸，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轻轻一碰，便渗出血来，那双手，伤得尤其严重，不知道被上 了什么刑具，竟是露出了白骨。手脚上皆是镣铐留下的印记。东方青苍看他一动不动，心里觉得恐惧。

欺身上去，探了探他的呼吸，长珩突然睁开了眼，狠狠地咬住了东方青苍的手。

手上很疼、很疼。东方青苍却纹丝未动，至少他还活着，是他有愧于他。

巽风也躲在暗处观察，看到长珩的样子心想「这也太狠了吧，当年我谋反，兄尊都没把我怎么样啊，果然还是兄尊对我好。」

齐王看到这场面，只觉得好笑。「东方兄，你可要当心啊，本王这九弟，好像是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