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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视角:池锦书的记事本

狂飙之极夜咏昼

予吾女清照:

我们都如同蜉蝣置身于广阔的天地中,像沧海中的粟米那样渺小,可惜人生从来都是昙花一现般的只有短短片刻,即使很多人穷尽一生心血的不断寻找延长寿命的方法,也终究难以逃脱生老病死的永恒定律。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我曾经闪现出一丝光怪陆离的期盼,倘若有朝一日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是否能与天上的仙人携手遨游各地,或者让我与明月相拥永存世间,这样或许就能保留我对你所有的思念,并借着月光看清你归来的脸。

现在想起来,连古人都能看穿的事,可见不过都是虚妄之念。

我左思右想,确信了假若你有朝一日得以回到故乡,一定最想搞清楚的几件事,所以打算先从你的病情谈起。

你的【着色性干皮症】,早就经过英国那边的医学机构研究证明,全世界大约二十五万分之一的几率才会发现一例这样的症状患者,其实更多是源自于隐性基因缺陷。

而这种缺陷通常是由于近亲之间通婚进行血脉繁衍所导致的异变,但母亲可以完全向你保证,我和你父亲绝非如此,据我猜测可能是因为你的外公和外婆在封建社会家谱里的特殊性,毕竟他们既是夫妻也是表兄妹关系。

从这点来看,终究是母亲…对你不起,不该任性的带你来到不公平的世界,如果失去你是我的报应,那就由我一人承受。

可是这三千世界中的红莲业火,何尝又不在无时无刻的灼烧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所有的泪水也洗不净我们犯下的罪孽。

“ 那一夜,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每念及此,唯有细品仓央嘉措的诗,方能使我的内心稍缓疼痛。

其次便是我和你父亲之间的【特殊关系】

中国自古有句俗语:灼灼韶华,风禾尽起。我记得与你父亲相识时,他还不叫黄雁回这个名字,那是他后来才改的,他的真名同化名一样也是三个字,叫做—孟德川。

我和你父亲两人,是在京海师范学院的前身相遇,那时候它还被称之为静安区国立师范大学,学校特地给中西两种学派设置了不少的选修课程,你外公外婆的祖产被国家分解重组之后,就一起被安排去了里面新开辟的中式课堂任职选修课老师,我也顺势就跟着进去入读了,你父亲所在的西式课堂就在我教室旁边。

再然后便是话本故事里十分老套的桥段,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当然不是我对他,而是他对我。

毕竟选择新式教育的大学生,多少容易有点理想主义,所以他在与那些经过旧式教育熏陶的男学生争辩时,往往会落了下风;但对于我而言,旧的东西也不代表都是好的,不懂变通的糟粕文化无异于妄自尊大,你父亲初时虽然挺懵的,但脑子的确转的很快,我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点睛之笔,竟能让他迅速举一反三的成功利用他人的语言漏洞,并学以致用。

从那以后,他整个人就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经常下课的时候来我教室蹲点,还总是沾沾自喜的以为我没发现他,实际上我只是懒得搭理他,一个仪表堂堂的新式大学生,不好好学习不说,尽浪费时间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直到有一次下午放学后,我被几个学校附近的地痞流氓团团围住,可以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他宛如天降神兵一般的出现在我身后,令我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有一身不知师从何处学成的硬功夫,三下五除二便将几个人揍的鼻青脸肿。

他对那几个小混混放出的狠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他说:“男子汉大丈夫,空有蛮力而不知报效国家,反倒只会对女人动手动脚,简直丢尽了我们中国男人的脸,不知所谓!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当我震惊于他的身手而不知所措时,他主动跟我解释说,因为我是他在学校里面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平时又总是习惯自己独来独往,他担心我的人身安全,所以便悄悄的跟在我身后送我回家,他结尾还补充说明,我如果不喜欢这种方式,他可以多找几个同路的女生陪着我一起,他就不再跟来了。

说实话,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女生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下,很难成功欺骗自己的内心毫无感觉,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我和你父亲相爱了。

他喜欢骑着自行车接送我上下学,当时社会经过初步的改革成果,大学里面已经开始提倡自由恋爱,再加上他的母亲和舅舅分别是学校校长和党委书记,所以很快我们彼此的双方家长也都知道这件事了。

但令我和我的父母感到十分新奇的是,他们家竟然在对待我们俩处对象的问题上显得格外的开明,丝毫不介意新社会对旧时代的有色目光。

我仔细向他询问之后这才逐渐的了解其中内情,原来他的母亲黄英曾经和他的舅舅黄崇岳姐弟一起,作为新中国向境外派遣留学归来的教育系统稀缺人才,因而极其反感国内依然存续的那些顽固不化的右翼偏激派思想。

在两家人互相见过面之后没多久,我和你父亲就顺利的登记领证,还举办了热热闹闹的婚礼,唯独他哥哥孟德海,似乎并不太看好我们这段婚姻,孟父黄母早已离婚多年,而他从小又跟着孟父长大,当时受到右翼倾向的影响太严重了,而你父亲则是跟着母亲长大,两兄弟之间的思想矛盾早就在无法统一的辩证关系中悄然埋下种子。

*****************你的外公外婆因为封建社会的豪门出身,遭到无耻的构陷与批斗,从而双双自杀。

彼时的孟家因为提前收到了风声,所以得以在出事前的一个月,借着黄英与黄崇山在美国那边建立好的关系网躲去了国外,离开前兄弟两人单独见了一面,但孟德海对你父亲一再相逼,让他与我离婚再娶,反正双方也还未育有子女,斩断起来也比较容易。

可你父亲何许人也?他宁肯选择与长兄当场决裂,也做不出如此背信弃义、趋利避害的恶劣行径,因此他便主动到公安局更姓改名。

考虑到父亲去世多年,而母亲、舅舅、哥哥均已出国避难,他选择跟母亲的姓氏,再根据我名字里源自易安居士的那段【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的诗句,给自己选取了【雁回】二字。

你绝对无法想象,那是整个国家最黑暗的十年,几乎是万方有罪、民不聊生,我和你父亲最终因为你外公外婆遭到批判所留下的【历史后遗症】,再加上无法分割的夫妻关系,从南方被发配到了北方的劳改场,我们彼此风霜与共、相互取暖、一心异体。

也就是在那里,你父亲认识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忘年交,他叫【周志乾】,绝对算得上一个相当有故事的男人。

十分巧合的是,他们还拥有相同的容貌,思维方式高度重合,犹如酷似对方的影子,两人几乎是相逢恨晚,你父亲认为自己生不逢时,无法像【周志乾】一样舍身投入时代革命的大熔炉,为此还时时在我面前长吁短叹的抱憾道。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在完全确信了你父亲与旁人有所不同的情况下,他讲起了一个充满政治禁忌色彩的故事,而故事里的主人公,叫做—【郑耀先】。

关于他的故事,后来在他去世后被他的女儿周乔撰写成了一本书,名为《他的军统生涯》

你父亲因为和他私交甚好,又长了极其相似的脸,没少遭到反动派的推波助澜,但偏偏你父亲脑子机灵,加之【周志乾】对他言传身教的【面授机宜】,那些人根本就没占到任何便宜,于是便将被戏耍的恼羞成怒宣泄到了有国民党背景的【周志乾】身上。

你父亲几乎是亲眼见证一个在战争年代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地下革命工作者】是如何被一步一步的折磨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就这也只是开胃小菜,还有比它更可怕的现象,那暗无天日的十年中,我可以引用程朱理学的一句话解释,即为:存天理,灭人欲。

父母告子女,子女告父母,一家子骨肉血亲瞬间分崩离析,而让你父亲彻底刷新关系认知的,的确也是当时还尚未开化的周乔,对自己亲生父亲【周志乾】的实名举报。

大抵你父亲如此对待你的某种原因,****************

毕竟在妖魔鬼怪横行无忌的年代,你父亲还能作为一个【正常人】囫囵的走出来,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就算沧海桑田、日月轮转,我始终相信有一点永远不会变,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有多少甜言蜜语,始终只有你父亲对我的那种沉默无声的陪伴与包容,才是最没道理可言的【爱】。

母亲曾经很想跟你解释的那个问题,就是你一直困惑不解的,他究竟有没有以父亲的身份爱过你?

我想他是有的,但这样复杂的感情却同时被太多畸形而扭曲的心理阴影所稀释,最终消弭在了新社会的阳光下,如果不是因为我一直在长期不断的对他进行亡羊补牢的及时性心理疏导,恐怕以你父亲的状态,早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反社会人格了。

他也曾试图毫无保留的去爱你,却总是因为走不出那段伤人伤己的往事,不断的失败,反倒还对你的童年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

因为他即使再聪明,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还记得母亲教你的《礼记•大同篇》吗?其实那是为了尽可能的去平息你心中所有的不公与愤懑,从而降低你在处理自己的情感问题时,产生的那种过高的戒备与不信任感。

鲸鱼永溺于深海,遗憾才是人间的常态。

在汉武帝时期,两军对垒的时候,曾有句俗语叫:寇可往我亦可往。却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胸怀坦荡的面对世俗的过往?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无论是旧厂街的市场管理员唐大山,还是莽村的村主任李有田,都是我们一家修行之路上遇到的劫难,我原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像释迦牟尼佛一样,无牵无挂的放下心中的执念,但直到最后我才发现,并非所有的错误都值得被原谅。

他们一个为利,一个为名;唐大山夫妻勾结工商局的人与趁机闹事的地痞流氓,强行给我们家戴上了一顶参与非法集资的帽子,幸而你父亲与我看出了他们的目标,不想与他们过多的纠缠,最后主动以小卖部的经营权交换一家人的平安,这才没有完全卷入其中。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像唐大山这类人,从来是因利而来又因利而散,所以我们很容易的就摆脱了对方不厌其烦的捣乱和骚扰。

至于莽村的李有田…贪心不足蛇吞象,*************,一边又利用我们给他自己赚取基层名声,到最后干脆连做人的底线都彻底抛弃了,实在不提也罢。

当初在英国做劳务体检时,假如我和你父亲并没有看到你关于的那份体检报告该多好啊…可惜命运捉弄人,使我们都别无选择。

你或许不知道,你父亲和我,原本并未想过将你丢弃在伦敦大本钟的广场上,但当我们得知那病的存活率与治疗方案时,你父亲几乎立刻断定,如果将来回到国内你很难活到成年。

*********************出现的无数懊悔和痛苦交织的神情,我想他当时一定醒悟了,可是又无法再耽误你,于是在我们两人合计之后,先去了伦敦最大的一所慈善保育院做调查。

你父亲无意中发现在经常来访的一群英国人里,有一位容貌端方、气质高雅的女性,她不同于其他浮于表面形式的资产阶级,总是习惯亲力亲为的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去帮助保育院的孤儿们。

经我们多方打听,这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并不简单,并且刚巧有一女因病于同年夭折,更加无比巧合的是,那个女孩也患有【着色性干皮症】,但她体内因为没有能够修复受损DNA的具有功能性的酶,因而便过早离世了。

于是父亲和母亲决定将那位公爵夫人作为给你第二次生命的希望,因而开始逐渐对你疾言厉色,试图淡化你对我们的依赖。

孩子…你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连动物都明白自己对幼崽的舐犊情深,我们作为你的父母,又怎会全无心肝肠肺的任由你孤苦无依?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苦心人?

池锦书落笔

1999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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