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itel Zwei

我来到了那潺潺流水声的源头，这里与我的身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色的小船，白色的河流，白色的地面，一切都是白色的苍茫茫的一片，白的有些刺眼。

“亲爱的旅人，要前往向远方吗？”

　　我念着河边告示牌上的字迹微微地笑了笑，“亲爱的旅人”这个称呼颇有些古怪，像是法国的歌舞剧里会出现的浮夸的礼貌性台词，中国这边很少会有人把“亲爱的”挂在嘴边，即使是热恋中的情侣也不过于此。

我并不想坐上那只小小的船，它看起来禁不住风与浪花，被河水拍打几下就要散架一样，摇摇欲坠的……

“不想去前面看看吗？”

那个女人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她坐在船的边沿上，用脚踢踏着的河水翻起的水花溅在了我的身上。她看起来完全不意外我的反应，就好像正如她所说的她就是我一样，明白我的想法。

我摇摇头算是对她的回应，我看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是垂下了眼帘看着河水，看着河水流向了远方。

“那个……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她先是一愣然后抬起了头，深呼了口气便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没有称呼，连个代号都不配拥有，我不过是附属品，当你走向远方我便消失不见了。”

“可是如果我不走向远方呢？”

“没有人是停滞不前的，包括你……”

“所以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我看见面前的女人笑了，她兴许觉得我奇怪，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她用手把长发抿在耳朵的后面认真的盯着我，也许是我的眼神过于坚定与迫切的想知道，所以实在是拗不过我，貌似她想了很久，眼神一闪的一闪的想了什么称呼觉得不行又放弃了。

面前的女人不是我，更不是我的影子，她看起来更……

说是不在意这些，其实也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吧。

“Schatten，你叫我Schatten……”

“好啊，沙小姐，以后请多多担待了，第一次死没什么经验。”

说到这我们两个都笑了，他坐在我对面如同照镜子般，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可以知道以前我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以前的我看起来是怎么样的……为什么是以前而不是现在或以后呢？

也许是因为我已经默认了我没有将来了吧

“真的不上船吗？”

沙小姐很坚定这件事情，就像我坚定让他为自己取个名字一样。她从船上下来拥抱着我，趴在我的耳边。

她的声音十分稳重，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耳朵上带有丝丝凉意却不感到冰冷。

“我希望你好，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颤栗了一下，看着她慢慢的离开我，沙小姐的话真的很让人难过。也许是因为在我个人的立场上，这句话变得很讽刺。

我听过无数遍这样的话，这些都大同小异，“我是为了你好”“我希望你好”“我怎么会害你呢？”但是面对我前方微皱着眉的沙小姐，我觉得我现在的想法又有些让人寒心。

这十分纠结的。

“我如果我不上去会怎么样？”

沙小姐摇摇头，她不知道……

那个木质的告示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上面的字不见了。

我和沙一起向后退了两步，定定地看着这个告示牌上的字又浮现。

“亲爱的旅人，为什么不前进呢？”

“过去了的已经过去，要去学会迎接未来不是吗？”

“我的旅人，不要在旅行的开始就作为结束好吗？”

噗，你瞧瞧这——这块告示牌在和死人讲未来。

这上面的字也就是引导我上船罢了，我走上那只船，回过头来想去拉沙小姐。

“你走吧，我们会再见的。”

我看着沙向我挥了挥手，便不见了。她像是被忽来的一阵风吹散，消逝在空中，被白色所淹没。

她会在前面等我的吧……

这是我微不足道的奢望，生前没人陪，死后总该有了吧……我的Schatten，我的影子……

我在这摇晃的船上看着周边被甩在后面的景色，说是景色其实也什么都没有，白色的树，白色的草，白色的河流，白色的路，连我身上的衣服都是白色的，这可是在让人觉得困倦。

或许又过了很久吧，我现在对时间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觉得他很快又觉得十分缓慢，这只船其实比我刚才看起来的要大的多，我坐在船尾的位置，在我面向船头的地方至少还可以站三四个人的样子。

　　 恍然间，我看见船将在自己摆动，我以为是我眼花了便揉了揉眼睛。

　　 而真正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女子，她身着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头发绑了一个低马尾，脚上踩着黑色的皮鞋，她留下了一个背影给我让我看不清她的脸，这么亭亭玉立的女生即使是一个背影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她手握船桨带着船向前滑行，乳白色的水面上却波澜不惊。鸟雀有时会飞过我的身边，有些会落在水中的小沙丘上，锦麟不时跃出水面反射着粼粼白光，再往前看那些静止的生物便是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这样的景色即使再生动也有些许乏味啊……”

听到女子的声音我会心一笑，这不就是刚刚与我分别的沙小姐吗？换了件衣服便又来了，如果说她和我外形一致的话，那我刚才看着她背影夸奖的话就显得我这个人十分自恋了，绕了一大圈其实是在夸我自己，我的背影是这样的吗？

哦……她是直起了腰板向前看的……

“是啊，像人生一般匆匆忙忙，看起来来来往往其实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结束了……”我应了她的声回答说。

　　“禁止恶意升华主题，这只是你个人的见解罢了。”

“那请问沙小姐是什么想法呢？老师说要学习交流才能提高成绩。”

噗呲——

她笑了，穿过身来撒开了手中的船桨，而那船桨竟真的在自己摆动让船滑行。她坐在我对面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框，“你如果活着的时候也这么开朗不就好了？”

“我……开朗过的。”

“哎，开朗这个词离你太远了，小时候的事情现在到头来有没有觉得自己特别傻逼？”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逼你说话奥。”

我翻了个白眼，随后便低下了头看着我的手，我的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小时候吗？说起来小时候的那些事还真是令人咂舌啊，我也好，妹妹也好，母亲父亲也罢，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吧。

一时间我便觉得的面前的沙小姐竟然是我的寄托，是我倾诉的对象。毕竟这里也只有她了不是吗？我生前……也有这样的人，但是后来便不见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说的即使如此，她离了我也是散了，散于空中染之白雪。

沙小姐坐在我身边看着河水涟漪却没有过多的表情，我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合上了眼。我的眼前没有浮现任何的画面，只是黑蒙蒙的一片，但这便足够了……我只需要等待着船只到站就好。

沙小姐没见过死前和死后差距这么大的人，这届死人真难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