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439

“——正是故事里的三兄弟。”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至于那个死神的故事，我得说，有点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一会儿我会向你解释的。”

“那件斗篷，正如你所知，随着时间流传下来，从父亲到儿子，母亲到女儿，一直流传到伊格诺图斯的最后一批后代，就像伊格诺图斯一样在戈德里克山谷出生的人。”

邓布利多向哈利微笑着。

“我？”

“你猜得很对。我知道，为什么斗篷在你父母死去的时候会属于我，詹姆在那之前的几天展示给我看过。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在学校里做了那么多违纪的事却没有被发现。我几乎不能相信我所看到的。我借走了它，想要研究一下。自从我放弃集齐死亡圣器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是我也忍不住，我忍不住想要好好看看……它是我从未见过的斗篷，非常旧，但在各个方面都很完美……然后你的父亲死去了，我最终有了两件死亡圣器，的确是完全属于我。”

他的声音忍不住露出叹惋之意。

“但斗篷也不会帮助他们活下来，”哈利很快地说，“伏地魔知道了我的父母在哪里。而斗篷并不能抵抗咒语。”

“是的。”邓布利多叹着气说，“是的。”哈利等着，但是邓布利多不再说话，所以哈利开始提示他。

“所以当你见到斗篷时就放弃了寻找死亡圣器？”

“哦，是的。”邓布利多看上去是强迫自己面对着哈利的眼睛，“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不过你不会比我更轻视我自己。”

“可我没有轻视你。”

“以后你会的。”邓布利多说，他深深地呼吸，“你知道我的妹妹得病的秘密，那是麻瓜干的，让她变成了那个样子。你知道我可怜的父亲是如何寻找他们报仇，如何被判了刑，如何在阿兹卡班死去的。你也知道我的妈妈用尽一生来照顾阿利安娜。

“我曾憎恨这一切，哈利。”

邓布利多坦率而冷淡的说了这一切。他的目光越过哈利的头顶，看向远方。

“我是极有天赋的，我是才华横溢的。我想要逃离。我想要出人头地。我想要得到荣誉。

“别误解我。”他看上去又变回了老人，“我爱他们，我爱我的父母，我爱我的弟弟妹妹。但是我是自私的，哈利，一直都是，比你能够想象得到的要自私得多。”

“所以，在我的母亲死去后，我承担起了照顾有病的妹妹和任性的弟弟的职责，我既愤怒又悲痛地回到了我的村庄。我想这使我陷入困境而且浪费了我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他来了……”

邓布利多再次直视着哈利的双眼。

“格林德沃。你简直无法想象他的想法是怎样吸引了我，哈利，让我着迷。麻瓜被我们用武力强迫去做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事。我们巫师胜利了。格林德沃和我，成了两个年轻的光荣领袖。”

他沉静地叙述着，但是言语中无法掩藏的情绪还是出卖了他。

“哦，我还是有顾虑的。但我用空洞的语言抚慰我的良心。一切都会变好的，任何伤害麻瓜的行为都会带给巫师无数好处。在我内心深处，我会不知道格林德沃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想我知道，但是我闭上双眼，不去理睬。如果我们的计划实现了，我所有的梦想都会成真。那一刻，我的梦想，我的——可以说是我的野心让我忽略了格林德沃的本质。”

“然后……就是你从我弟弟阿不福思口中知道的一切了。”他苦笑了一下，“他带着我们的梦想，那两个月的时光，继续着我们的道路，而我成为了霍格沃茨的年轻教授。年复一年，关于他的传闻很多。人们说他获得了一根拥有无限力量的魔杖，我想他应该是获得了老魔杖。在此期间，我不只一次被邀请担任魔法部长。自然的，我拒绝了，我知道我并不适合执掌权力……”

“但你比福吉和斯克林杰强多了！”哈利大声喊出来。

“是吗？”邓布利多沉重地问，“我可不那么确定。当我是一个年轻人时，我曾证明，权力虽然对我有诱惑力，但那却是我的弱点。这是很奇怪的，哈利，不过也许最适合掌权的人正是那些从未刻意去追求过它的人。而我，我在霍格沃茨会更安全。而且我认为我是一个不错的教授——”

“你是最棒的！”

“谢谢，哈利。但正当我忙于训练年轻巫师的时候，格林德沃建立起了一个军队。人们说他很害怕我，但也许，和他害怕我比起来，我更惧怕他。”

“哦，不是怕死。”邓布利多说，回答了哈利脸上的疑问。“不是怕他可能会对我施的魔法，我们是势均力敌的——也许我还更胜一筹。我害怕的是事情的真相。听我说，我永远也不知道在那个令人毛骨耸然的夜里，到底是谁最后发射咒语杀死了我的妹妹。你也许会说我胆怯，你是对的，哈利，我最害怕的是我一直认为阿利安娜是因我而死，不仅因为我的傲慢和愚蠢，更是因为我，带来那场使阿利安娜死亡的争斗的我。

“我认为他知道，我认为他知道是什么使我恐惧，我一直拒绝与他会面，直到再拒绝就太不体面了。人总有一死，但他的死亡看来已经无法避免，而我只好做一些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赢了那场决斗，赢得了那根魔杖。”

又一阵静默。哈利没有问邓布利多是否查明了杀死阿利安娜的到底是谁。他不想知道，也没打算让邓布利多会告诉他。他终于知道了当邓布利多朝厄里斯魔镜中看去的时候他会看见什么，也明白了为什么邓布利多会那么理解哈利对厄里斯魔镜的着迷。

最后哈利说，“格林德沃尽力阻止了伏地魔去追寻那根魔杖。他说了谎，你知道的，他对伏地魔谎称自己从来都没有过那根魔杖。”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低头看着他自己的膝盖，弯弯的鹰钩鼻上依然闪着泪光。

“他独自待在纽蒙迦德里开始显露出忏悔来，我希望这是真的，我情愿相信他为了他所做的一切感到恐惧和懊悔，也许对伏地魔说谎就是他在企图弥补他的过错……防止伏地魔拿走死亡圣器。”

“也许也是防止他入侵你的坟墓？”哈利提出，邓布利多轻轻地眨了眨眼。

在又一次的短暂静默之后，哈利说，“你曾经试着用过复活石。”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当我终于在冈特老宅找到已被埋葬多年的复活石——那个我曾最渴望得到的死亡圣器，尽管我年轻的时候想要它是出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目的。那时我失去了理智，哈利。我完全忘记了那是一个魂器，忘记了那个戒指一定带着诅咒。我只是拿起它并把它戴上，那一刻我想象着我就要见到阿利安娜，见到我的母亲和父亲了，然后告诉他们我非常抱歉，非常对不起他们。”

“为什么？”哈利说，“那是人之常情，你希望可以再见他们一面，有什么错吗?”

邓布利多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轻轻地拍了拍哈利的手，哈利抬起头望着这个老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控制不了自己，可他现在怎么可能还生邓布利多的气呢？

“所以你为什么把它弄得这么复杂呢？”

邓布利多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一下，看着空旷的国王十字车站。

“我该回去了，是不是？”

“你自己决定。”

“我有其他的选择吗？”

“哦，是的。”邓布利多笑着说“你不是说我们在国王十字车站吗？如果你不想回去，你也许可以…让我们想想…坐火车！”

“它会带我去哪里？”

“前方。”邓布利多简单地说，“或者是终点。”

沉默再次将他们包围。

“伏地魔已经得到了老魔杖。”

“是的。伏地魔得到了老魔杖。”

“但是你想让我回去？”

“我认为，”邓布利多说，“如果你选择回去，或许会有机会让他彻底失败。我不敢保证。但是我知道，哈利，你一定会选择回去。”

“不要怜悯死者，哈利，怜悯活着的人，更要怜悯那些生活中缺乏爱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可能会使更多的生灵免于受到伤害，使更多的家庭免于妻离子散。如果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有价值的目标的话，那么，我们就要暂时分开了。”

“教授。”哈利叫住邓布利多，“这是真的吗？或者这只是我的头脑中的想象？”

邓布利多看向他，他的声音在哈利的耳朵里显得如此明朗有力，尽管明亮的雾再次暗了下来，模糊了他的身影。

“这当然是出现在你头脑中的，哈利，可这真的就能说明这是虚假的吗？”

他轻笑一声，红发蓝眼逐渐变成了黑发银眼，他的眼睛盯着哈利，笑了一声，说道：“就像死神，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觉得那是传说和童话，没有活着的人能够证明，可这真的就能说明这不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