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45

伊薇瑞拉只是怔愣了一瞬，一道绿光擦着她的脸过去，精准击中了他面对着的老人，他的黑白双瞳，那双就算风烛残年也掩盖不住精芒的眼睛，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生气，变成了毫无美感的死物。

“我真是听够了。”伏地魔在她身后阴恻恻地开口，带着不屑与愤恨，“一个阶下囚也能侮辱我们，既然他不愿意提供任何线索，那他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伊薇瑞拉闭眼深呼吸了一会儿，转向伏地魔，伸手：“魔杖。”

“你想要做什么？”伏地魔皱眉。

伊薇瑞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相片，相片上有两个男孩。一个看起来稍长一点，红发蓝眼，温和地笑着；一个年轻一些，金色头发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唯独那双微眯起来的异色双瞳将他的叛逆和激昂暴露无遗。

伏地魔皱眉，他依旧不是很理解，但他还是将魔杖递了出去。

伊薇瑞拉按照自己的设想，将格林德沃收拾得体面起来，变幻了一身新的衣服。让他看上去没有刚才那样，像一个无期徒刑的囚犯。

“我尽量想让他看上去是和邓布利多一样自然老去的。”伊薇瑞拉说道，“他是一个天才，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巫师，我该尊重他。”

伏地魔眼中的阴翳更重，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伊薇瑞拉。他隐约感觉，伊薇瑞拉对他已经有些气愤了。但她考虑过自己的情绪吗？

所以他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还真是会为敌人考虑体面。”

伊薇瑞拉施咒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背对着伏地魔，伏地魔都能清楚地听到伊薇瑞拉又在深呼吸，然后她的声音传来：“在你的认知里，只有仆人和敌人吗？”

“还有你。”伏地魔说道，他也是强压下怒气，试图好声好气说话的。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耀。”伊薇瑞拉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就好像这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伊薇瑞拉。”

伊薇瑞拉的左手握紧了一下又松开，她结束了施咒，站了起来，转向伏地魔，又重复：“那真是我的荣耀，先生。”

“不过就是死了一个格林德沃！”伏地魔低吼出声，“你就要这个态度对待我吗？！”

“我只是为我还没有能够说服他他就已经被你杀了，而感到由衷地惋惜。”伊薇瑞拉说道。

“可一听他的话你就应该明白，他不会说出老魔杖的下落！那我不杀了他难道要任由他侮辱我和你吗？！而且——”

他盯着伊薇瑞拉：“我刚才花了点时间摄神取念，他对老魔杖之后的去向确实也一无所知。但他知道他败给了邓布利多，所以那根魔杖的下落邓布利多应该知道。”

伊薇瑞拉轻叹一声：“所以你拿到了想要的，就觉得他可以随时去死，刚才拖着不动手，只是想要听听，我到底会和他聊些什么是吗？”

“你想和他聊聊，那就聊一会儿，这点时间还是浪费得起的。”伏地魔冰冷地说，“可是你要不要回想一下，你刚才是什么样的语气对待我的？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是吗？让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废物冷言对我？”

“我没有。”伊薇瑞拉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疲倦，“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老魔杖的下落，那我们就走吧，这种话题没有意义。”

伊薇瑞拉和伏地魔两个人都各怀心思，沉默地离开了纽蒙迦德，这也是第一次，他们离开之后不是一同回去的。

“伊娃呢？”纳吉尼见伏地魔回来，昂头问道。

“……她回卢卡斯庄园去了。”伏地魔坐在沙发椅上扶额，“真是想不通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冷言对我。”

“是格林德沃吗？”纳吉尼问道。

“那当然！”伏地魔猛地拍了一下沙发椅的扶手，“一个侮辱我们的，而且已经没有价值的家伙，留着他的命做什么？尊重、尊敬……我都没想过，她在我面前还要装得这么虚伪！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呢？”纳吉尼问道。

“问她？她说什么？她想要跟我解释的早就解释完了！”伏地魔又猛拍了一下扶手，“‘他是一个天才，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巫师，我该尊重他’？那么在她身后、在她面前的我呢？是什么？！她难道不记得是谁手把手教她格斗技巧？是谁彻夜修改她的笔记？是谁牺牲时间来辅导她的每一门功课？又是谁救了她的命？！”

纳吉尼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伏地魔的目光牢牢锁定纳吉尼，纳吉尼才说道：“伊薇瑞拉有一个笔记本，她跟我说，你为她做的事情，做出的牺牲，她都一一记下来，但是她也记下了她为你做的事情，划划改改。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她告诉我，她希望起码在自己这里，你和她是平等的。‘我不奢求他能将我挪出仆人的行列，但我希望我不是’，这就是她说的。”

纳吉尼说话的那一瞬间，伏地魔以为自己又听到了伊薇瑞拉说的话。

“但她不告诉你，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你和他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远，所以这些依旧不重要。”

伏地魔喃喃道：“是啊……她甚至不避讳在你面前提起这些事，她一定知道我可以通过你知道这些事，可是我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呢？”

纳吉尼缩了回去，有很多事情纳吉尼自己也想不明白，但她只是觉得，明明两个互相在意的人，为什么要苛待彼此的感情到这个地步呢？

而伊薇瑞拉也翻来覆去没有睡着，她当然明白，以伏地魔的个性，能够放任自己离开，回到卢卡斯庄园自己的床上，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想必他也不太好受。

可看见格林德沃，知道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故事之后，她有了很多的触动。

她和伏地魔与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比，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所以到现在也是不一样的。

说不清自己到底失去了多少，又委屈过多少次，但她不是不明白，伏地魔不是一般的人，她也不是。

但如果每一次都是要她往前走99步，他才会走出对他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一步的话，她也会感到疲累啊……

“别想了，伊薇瑞拉，睡一觉吧，这对我和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不放在心上，我又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呢？还是我贪图太多了呢？”

她这么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