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04

新年伊始，伊薇瑞拉在大礼堂里照常享用她的午餐，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顶端往下俯冲——是拉尔汀。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看来送他来的人也是一样的心情。

拉尔汀扔下包裹，轻巧地停在伊薇瑞拉的肩膀上，啄了啄自己翅膀上的杂毛，趾高气昂地看着旁边的西奥多。

“你的猫头鹰怎么了？”西奥多奇怪地问。

伊薇瑞拉噗嗤一乐，眉眼弯弯，和之前的低眉浅笑完全不同，西奥多有点看呆了。

“让我看看他都让你送什么来了。”伊薇瑞拉瞥了一眼西奥多，打开包裹。

里面躺着一只水晶雕刻的玫瑰冠冕，上面缠绕着纯银的蛇，底下有一行小字：“手工制作。”

“手动拿魔杖制作的，应该是。”她忍笑嘟囔了一句，“切割咒的工艺不错。”

旁边是一封白色的信，伊薇瑞拉拆开来看，里面用熟悉但明显欢愉狂狷的字迹写道：“期待你早日回家。”

“‘回家’吗？”伊薇瑞拉摩挲着信纸，好一会儿才不舍地将信重新封好，将包裹恢复原样。

同意恢复原样的还有伊薇瑞拉的表情。她对待西奥多的态度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就像西奥多之前说的那些话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但如果没有这个导火索，大概她和伏地魔还会继续回避彼此的情感下去。

“他送来的？”西奥多小心翼翼地问。

“嗯哼。”伊薇瑞拉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块馅饼。

西奥多踌躇了一会儿，说道：“我昨天说的那些话……”

“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伊薇瑞拉摊了一下左手，“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谢我？”西奥多怀疑自己听错了。

伊薇瑞拉又看了一眼西奥多，歪了一下脑袋，然后继续享受自己的早餐。

午后她离开沉闷的图书馆，一个人在中庭的栏杆上坐着看雪——今天是个好天气，雪后初晴，阳光洒在雪地上，熠熠生辉。

她衷心希望，整个中庭起码在这个下午都只有她一个人，不用思考复杂的人际关系，不用费力探听任何有价值的讯息，就只是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发呆，放空自己的大脑，又什么都不用做。

她几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我想无意义地浪费一会儿自己的时间。可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如果不去实行，那么当下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心不在焉的。

但晴天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又开始下小雪，伊薇瑞拉伸手去接那些冰凉的小雪花，保暖咒和它们对冲，很快伊薇瑞拉手里就积了一堆水。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像你手里的雪花也会变成水一样。”

伊薇瑞拉转头，是格雷夫人。

“日安，格雷夫人。”伊薇瑞拉一直对这位神秘的拉文克劳幽灵敬而远之，不过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幽灵并不能算人。

“霍格沃茨的雪每年都是不一样的。”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空灵，像是精灵，但是伊薇瑞拉知道，她也只是一个人类。

伊薇瑞拉点头：“只是很少有人会驻足观赏。”

“卢娜是个好姑娘。”格雷夫人轻轻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飘走了。

伊薇瑞拉并不能揣测出格雷夫人这句话中所含的意思，但或许卢娜是曾经向这位格雷夫人提过自己，又或许是在提醒和警告自己，但她只是一个幽灵。

直到黄昏，伊薇瑞拉才从栏杆上起来，放空自己大脑的感觉确实很舒服，但是一直放空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变笨。

“听说你一直在中庭看雪。”西奥多边看书边问。

“是的。”伊薇瑞拉在大礼堂吃完晚餐之后回到了交际厅，坐在了西奥多对面，“偶尔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一会儿，也有助于我修复大脑损伤。”

“不管怎么说，假期还有足足两周，你难道打算都窝在霍格沃茨里吗？”西奥多问。

伊薇瑞拉开始摆弄巫师棋：“难道我应该去三把扫帚酒吧或者是猪头酒吧打探消息吗？我还不至于闲到这个地步。”

“那你有别的想法吗？”西奥多看着伊薇瑞拉开始摆弄巫师棋，就放下了书，和伊薇瑞拉一起。

“光是这座城堡内，我要探究的秘密就很多，这段无人会来干涉我的空档期简直是绝妙极了。”伊薇瑞拉很愉悦，“也或许是我在霍格沃茨最后安宁的假期了。”

西奥多抬眸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暂时没有。”伊薇瑞拉说道，“但你可以去一趟霍格莫德买点零食，或者是带点小酒来，斯拉格霍恩教授喜欢蜂蜜酒。”

“你还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信息？”西奥多问。

“正常的送礼物而已。”伊薇瑞拉挑眉，“吐真剂这种小把戏，用一次就够了，第二次就容易露馅。”

西奥多点头：“那我们开始吧，你执黑还是执白？”

“白。”伊薇瑞拉将棋盘转了个个。

“今年德拉科似乎没有给你寄圣诞礼物。”西奥多说道。

伊薇瑞拉斟酌了一会儿，行了一步，轻松地说：“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给我送圣诞礼物，我就要朝他鼓掌了，难道他给你寄圣诞礼物了？”

“没有。”西奥多平淡地说，“这也在意料之内。但是他给我寄来了一封极尽嘲讽的信件，觉得我待在你身边，浪费时间而且不切实际。他会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而我只能窝囊地躲在你背后。”

“唔，假定他要做的事情做成功了一半，那么他这个时候的得意也不足为奇。”伊薇瑞拉说道，“该你下了。”

西奥多看了一眼，将马往斜后退：“做成功了一半？”

“应该是，否则他这个时候就该脸色灰白地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了。”伊薇瑞拉轻蔑地说，“他以为自己是拯救家族和父亲的英雄，是力挽狂澜的功臣，是负重前行的勇士，那就让他这么觉得好了，真是——男孩。”

西奥多笑笑没有说话，显然，他肯定伊薇瑞拉对德拉科的评价。

他还不忘讽刺一句：“大概这就是有母亲疼爱的孩子吧。”

“纳西莎……是一个好母亲。”伊薇瑞拉落棋的手顿了一下，平静地说。

“我从没有否认这一点，这也是德拉科唯一可以引以为傲的地方了，他有一个好母亲。”西奥多说道，“或许还有个好父亲。”

“他只是比一般人的运气要好而已，本身其实是一个蠢货。”伊薇瑞拉锐评，“也是因为家庭温养的暖床才让他被养成了现在这样。”

“其实你的家庭原本也不错。”西奥多忍不住劝了一句。

“或许是的，但是我不要了。”伊薇瑞拉哼笑一声，“想要得到什么，就要放弃什么，万物守恒，就看我觉得值不值得了。”

西奥多听出话语中的意有所指，他说道：“那你觉得值得吗？”

“不好说，或许我赢得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伊薇瑞拉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得意和喜悦在里面，“可是我并不以此为傲，因为我深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而其中有多少又是因为我的轻狂和无知呢？”

“那你后悔吗？”西奥多小心翼翼地问。

“不。”伊薇瑞拉斩钉截铁，“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并且走到了这一步，这个时候你跟我谈后不后悔，我只会用咒语让你闭嘴。”

谈话间，伊薇瑞拉又将死了西奥多。

“你今天不在状态。”伊薇瑞拉看着西奥多，“这样可不行，西奥多。”

西奥多深吸一口气，有些自嘲地笑了：“大概我还在介意昨天那些冲动的话。”

伊薇瑞拉站起身拍拍西奥多的肩膀：“你可以怨恨我，毕竟我从没有给你拒绝和远离的机会。”

“不。”西奥多肯定地说，“我永远不会。”

伊薇瑞拉笑着摇摇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