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轻飘飘的,恍惚间马嘉祺拉住他的手,他们去坐热气球。
要是能成为热气球就好了,飘去想去的地方,自由自在。丁程鑫像个蹒跚的老头儿望着年少的自己在大喊:要和马嘉祺一起去无拘无束的地方。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
可惜风会吹散,雁会远行。
他颤抖着去拍马嘉祺的肩膀,那人没有惊诧,淡淡地看他一眼又扭过头去,眼神陌生冰冷。
他问马嘉祺还喜欢他吗?热气球没了。
失重感袭来,天旋地转过后,眼前是青葱岁月里不算宽敞的出租屋,他瞧见忙着打扫卫生的马嘉祺。
马嘉祺说:“瞎说什么呢?别打扰我拖地。”
丁程鑫气不过,他去揉马嘉祺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丁程鑫为什么不多看看我?你总是不在乎我。
马嘉祺无理取闹。
马嘉祺你以为你是谁?什么档次和我的正经事相提并论?
丁程鑫你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
马嘉祺丁程鑫,你配吗?
马嘉祺当着娱乐人的戏子,全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工作。
单薄的身躯默默地跪在沙发边上,无声地呜咽着,无形的海浪一次次地冲上岸,浸湿衣衫。丁程鑫始终不理解为什么胸口会如此难受,像永不停歇的海浪一般,沉降于天幕,这般无终。
丁程鑫不是的……我……
马嘉祺丁程鑫,是你要走的,是你背叛我,背叛我们的理想。
房间的各种摆设轰然碎了一地,桌椅散架,窗户空裂,磨成微小的粒子般慢慢消散。
他不敢再抬头对视。
终于承受不住身体所带来的重量,丁程鑫湮灭在陆离的世界。
小动物哀鸣般的低声哭泣。
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骨肉分明的指尖停在键盘上,马嘉祺微微侧身。
他发现六斤正在自己的小窝安睡。
那……是丁程鑫在哭?
马嘉祺丁程鑫?是你吗?
马嘉祺在丁程鑫房门前停留,犹豫再三还是尝试拧开把手。
开了。
潮起潮落的呜咽,愈演愈烈的伤痛赤条条地摆在他面前。
丁程鑫睡着了,抓着被子的一角流泪。
丁程鑫不是的……不是的……
马嘉祺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狭小的空间里,他看着丁程鑫眼角豆大的泪珠落进鼻梁和眼窝的凹陷,又目睹它们成群结队地滑向鼻尖。
像末日到来前审判的号角,压得他的双腿像灌了铅。
马嘉祺亦步亦趋,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床边,慌乱地抹去丁程鑫脸上的湿润。
门又重新落上锁,隔绝轰轰烈烈且白热化的情绪。
仿佛空间和时间被浓缩挤压,马嘉祺背靠着门板滑下去瘫坐在地板上。
指尖的热泪已经冷却蒸发,遗留的余温却肆无忌惮地沿着四肢灼伤他。
他压根看不得丁程鑫哭。
他的悲怆与他链接,无理由的心慌宛若传播的瘟疫扫荡,方圆百里,尸骸遍野,寸草不生。
一扇门,两个人。
不同的哭泣,分崩离析、无法拼接的过去,翘首以盼,不可期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