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陪伴

“妈…妈…”病床上的黄瑶发出低低的声音，似呓语一般。

“瑶瑶，你说什么？”守在床边的唐小虎精神有点恍惚，没太听清，他俯下身，凑到了黄瑶唇边。

黄瑶却没有回答，只有痛苦的嘤咛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唐小虎一把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而后轻轻拍着她的肩。

粗糙的大掌全是小心翼翼与轻柔，一如在昨天陈书婷去世时他安抚怀中的她一般。

一想到昨天哭成泪人的黄瑶，唐小虎心中又涌起心疼来。

昨天他紧紧抱住黄瑶的时候，小女孩的身体因为悲伤颤抖得厉害，腿也没有力气站立，软瘫瘫的在他身上靠他支撑着。

她悲痛欲绝，他却只能无助地搂着她，听着她的哭声，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没想到，多年来第一次的触碰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他难过，却又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喜与满足。

思绪翻涌不过片刻，医生已推门进入。

“医生，她好像醒了，你快来看看到底怎么样了。”在唐小虎轻柔的安抚下，黄瑶已经平静了很多。

医生应声马上进行检查后，说：“她是悲伤过度导致的晕倒，现在无大碍了，应该马上就醒了。到时候吃点水果，吃些清淡的恢复点体力。有什么事再找我。”

医生的话让唐小虎安下心来。他唐小虎刀口舔血的生活是过惯了的，再疼再严重的伤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可黄瑶光是晕倒就能让他着急得不行，不吃不喝地守了一宿。

他又坐到床边，贪婪地盯着眼前的瓷娃娃一般的黄瑶。悲伤过度的她，小脸惨白，嘴唇没有了往日的粉嫩，发丝也凌乱地在脸庞贴着。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手，想为她整理乱了的头发。

刚刚伸出手便对上一双黑眸，他顿了一下，不知所措地收回手，清了清嗓子：“醒了啊瑶瑶，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

“虎叔…我妈她…”黄瑶的话还没说完，眼角又流下两行清泪。

唐小虎立马拿纸给她擦泪，说：“大嫂，她走了。”

男人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去安慰，只能生硬地憋出这一句话，同时不断地擦拭女孩断了线的眼泪。

黄瑶已经没有力气再放声大哭了，她闭上眼睛，任眼泪不断流下，身体也跟着抽泣而微微抖动着。

唐小虎微微叹息，人死不能复生，他多想能做点什么让黄瑶不再伤心，而不是只在这儿一味地擦泪。

“虎叔，我渴了。”好一阵后，带着浓浓鼻音的沙哑女声传来，声音不大，唐小虎却听清了。

“好。”唐小虎立马给黄瑶倒上一杯温热的水，“来，瑶瑶。”

黄瑶尝试起身，却实在没有力气：“虎叔，我起不来。”

唐小虎又马上放下水，轻轻地把黄瑶扶着抱起身来。男人有力的大手轻轻一捞，便把黄瑶圈入怀中，又端上水喂她喝。

黄瑶喝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像小猫一样。

他的手搂在她的肩上，本来并无其他想法。可她实在喝得太慢了，她嘴唇的张合、柔软的身体传来的温热都让他心猿意马。

凭着尚存的理智，他定了定心神，终于完成了对他像是心智上一场劫难般的喂水。

又扶着黄瑶慢慢躺下。

“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什么？”唐小虎问。

黄瑶摆摆头，只是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双眼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唐小虎就立在床边守着她，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黄瑶开口了：“虎叔，我爸呢？”

“强哥他在料理大嫂的后事。兰姐在他身边陪着，我哥也在跟着在一起忙活，别太担心。”唐小虎说。

“那你…”黄瑶不解地看向唐小虎，她的话虽没说完，唐小虎却明白她在疑惑什么。

“啊，我啊，我是因为强哥不放心别人照顾你，就让我陪着你。”唐小虎不自然地挠挠鼻尖。

“我已经没事了，虎叔你带我去找我爸。”黄瑶说着就想挣扎着坐起来。

唐小虎赶忙扶着她，说：“你这身体怎么能够去忙活？快躺下。”

“虎叔，我想送我妈最后一程，求求你，带我去找我爸。”黄瑶说着说着又哭了。

“好好好，我带你去，瑶瑶你先别哭。”唐小虎笨手笨脚地给她擦眼泪，暗暗感叹女孩子眼泪真多啊。

鲜血丝毫不能激起他一分的怜悯，可黄瑶的眼泪却三番五次地乱他心神，让他心疼不已，不断地诱导着他展现出自己最柔软、最耐心的一面。

唐小虎叫了个护士进来帮着黄瑶换衣服，自己转身去买了点粥和水果回来。

黄瑶不想浪费唐小虎的热情，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唐小虎理解，没再勉强，说：“走吧，我带你去找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