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即将北飞的南雁一直在等待展翅翱翔的那一刻,那么吴世勋自知晓既定的结局时就已经充满矛盾地等待那个女生,那个在幻境中他心甘情愿给予赴汤蹈火的爱的“救世主”,他真的……等的快要疯掉了。
吴世勋也许是现在幸存的唯一一个如此清晰“见过”预言的人。暗暗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时,他却也感到一万分的庆幸。
他孤傲,正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度过了他的前半生,于是他甘愿受戒,舍弃下半生来赎罪。
在那个预言中,他会处于下位者的境地,像虔诚信徒般心甘情愿的死在那个“救世主”怀中。他不相信如此潦草的人生结尾段是属于他留在这糟糕世界最后的绝笔。
他比谁都想活着,他拼了命地想出人头地,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他会毫不谦虚地向同类炫耀自己的异能,会居高临下陪Deicide演好这一场滑稽的话剧。
直到预言中的一幕幕都因为我得到验证,他才相信了命运,也坚信如果是我,那他的命运就一定有被改变的可能。
可是,当一切呈现在眼前,他做的一切也就徒劳无功。
吴世勋“不,不,朴慕星你醒醒!神啊,我求求你不要带走她……”
只是这一刻,吴世勋很想跟朴慕星说对不起,他为自己的不自量力感到后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徒生厌恶。
他只是在这一刻,虔诚地乞求上帝怜悯朴慕星,怜悯这个悲惨到要经历第二次死亡的“救世主”。

……
我悬浮在一片虚无中,或许是习惯了死亡带来的虚空,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害怕。换种说法,我的害怕在第一次死亡时已经用尽了,可以理解为我是第二次乘坐曾经避之不及的过山车的游客。
林夕暖“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你真的为自己的生命做过一丝一毫的努力吗?”
又是……这个声音,我缓缓睁开眼,可是,还是一片虚无,虚无到没有颜色,我该像盲人般无助吗?
根本不会。
朴慕星“我努力了!而且一直在为自己而活!我只是行使了自己的善良……乐乐……边伯贤……甚至是吴世勋我都心软过。你告诉我这是错的吗?”
我辨不清方向,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姿态处在这个不平等的对话中。
我没有错,因为我犯过错,但我一步步试错,又一点点改错,我分明已经努力到开始脱离这个世界,努力到想通过自己的绵薄之力拯救自己。
为什么?回报我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林夕暖“因为你不够强,如果不是乐乐,你有第二次生命吗?你软弱到需要一个小孩来拯救,你救得了自己吗?”
朴慕星“可我是Deicide唯一一个可以百步穿杨的人!”
我语无伦次地想反驳她的贬低,我想救自己,又何来他人可以拯救?
林夕暖“可比你强的异能者多的是!你以为你是因为谁而可怜的死了两次!”
我被怼的哑口无言,我好像哭,在这个世界我孤立无援,我对自己的能力别无他法,对恃强临弱的世界也只会嘴上抱怨。
没人告诉我该怎么活。我人生的每一步都是我经历过血汗,越过荆棘,穿过瘴气森林独自摸索出来的。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条路是错的。
林夕暖“你远比你自己所想的要厉害,别人的定义不妨碍你拥有无限的可能。”
朴慕星“那我现在……”
林夕暖“回去,他们比我跟需要你。”
朴慕星“他们……”
我正欲询问她模棱两可的话,这片虚无却忽地崩塌,我开始急速地下坠,这忽然的转变让我一时间慌了神,只能莽撞地在虚无中挥动双臂想抓住支撑物……
“啪”
吴世勋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祈祷真的有用,但我也确确实实给了他一个惊喜,一个给脸上留下巴掌印的惊喜。
我猛地睁开眼,空气一时间被冻结,我顾不上还在嘭嘭直跳的心脏,惊慌失措从吴世勋的怀中抽离。我感到抱歉,无论是他为了救我杀掉那条蛇,还是刚刚他那保护我的姿态。
吴世勋被我的一巴掌打得大脑待机,那泛红的脸颊看着都疼,虽如此,他并不恼,只是收回了手,说着令人伤心的话:
吴世勋“我只是在确认你死没有,好向金道英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