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1）

朴慕星“乐乐，你说他会杀了我们吗？”

我抱着乐乐，轻声问道，我侧着身，背对着打着地铺的男人，害怕会被那个他听了去。

乐乐闷闷地回应：

木烁“不知道，但只要我还在，姐姐就永远平安。”

乐乐朝我挪了挪，将脸颊蹭向我的下颔，他固执地认为，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会一直平安顺遂。

可是我有预感，风暴即将来临，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而我，要尽我所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

厨房里，我从冰箱里拿出两颗鸡蛋，熟练地敲开蛋壳，使晶莹剔透，光滑软嫩的蛋清和蛋黄躺进已经热好的平底锅上。

木烁“大坏蛋，不准站在那里！”

乐乐一边咬着酸奶的吸管一边毫不留情地驱赶挡住他看电视的视线。尽管那电视像素低的只能依稀辨出人像。

我没有阻止乐乐不礼貌的行为，只是将视线移到男人身上，男人与我眼神相撞，慌张地低下头，走到一边。

乐乐心满意足地又摇晃着脚丫，坐在床上看着电视。

我转回头，给鸡蛋翻了个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又从冰箱里拿出一颗鸡蛋，重复着打鸡蛋的动作。

……

我跟乐乐坐在一边，心怀鬼胎地审视乖巧地吃着早餐的男人。

朴慕星“吃人嘴软，你连名字都不打算告诉我吗？”

我戳开煎的半熟的鸡蛋，心不在焉地晕开，问着男人。乐乐也拿着餐叉与培根做着斗争，似乎对有关男人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男人动作一滞，郑重其事地放下刀叉，将两只手都放在膝盖上：

边伯贤“我……叫边伯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就那么自然地脱口而出，我不自然地想起从深渊跌入地狱的那天。那个男人也这么问我，即使他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却还是自然而然地将我的名字脱口而出。如果我知道那意味着万劫不复，我一定不会告诉他，正如现在，我亲自又把自己拉向了万劫不复。

……

他的话我只敢相信百分之五十，我轻笑，对他有些犹豫的语气不再探究，礼尚往来地告诉了他我的名字……但我相信，以后他还会在截然不同的情景中叫出我的名字。

朴慕星“朴慕星，叫我慕慕就好。”

乐乐努了努嘴，不情愿地也告知了边伯贤他的姓名。

木烁“我叫木烁，大坏蛋。”

乐乐做了个鬼脸，放下刀叉又跑到床上去，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了。

……

忽然想起，金道英让我每天都去训练，看来他真的很舍不得我的射箭天赋。

交代了乐乐几句，又像个长姐似的唠叨他不要对边伯贤太有偏见，冰箱里的菜记得热来吃之类的话我没说腻，乐乐也听腻了。

朴慕星“乐乐，小心。”

我说给乐乐听，也说给边伯贤听。他此时正坐在餐椅上静静看着我为了让家里看着有人味而专门摆在餐桌上的鸢尾花。

我微微张嘴，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我很想告诉他，如果他仔细看看，门外尽是鸢尾花，他大可以出门欣赏，没必要像个怨妇一样呆在那一动不动怪吓人的。

言外之意，我想让他赶紧离开，我们家，应该不是任何人都想沾上关系的。

我关上了门，最后能看见屋内的光景，是乐乐目不转睛看着电视，还有意无意瞥向边伯贤的怨恨的眼神，以及……

鬼魅般，忽地从边伯贤眼里射出的直冲向我的寒光。

……

金道英“又没中靶，朴小姐今日状态未免太差了些。”

金道英站在我身旁，在我有一次与箭靶失之交臂时，他近乎挖苦我似的说道。

我有些不耐烦，一边瘪了瘪嘴，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又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矢。

然后毫不犹豫朝吴世勋的方向射去，不出所料，又一次，我失手了。

我勾了勾唇，讥讽吴世勋的恶趣味。可惜了，如果金道英不在场，我真的会没有一丝犹豫，将箭矢插进吴世勋的胸膛。他不是喜欢捉弄我吗？那不如再戏耍戏耍我，我必定双倍奉还。

金道英扶额摇了摇头，让我休息一会儿再训练，看样子，今天我的表现确实让他认为高估了我。

我蹙着眉睨了一眼在椅凳上小憩的吴世勋。

我想，一定是他母亲在孕育他的时候忘了均衡营养，才生出他这么一个思想畸形的异能者。没有怜悯之心，只有以别人的痛苦来取乐的可恨的恶趣味。

我将弓放回原位，转身离开训练场时又愤愤不平给了吴世勋一记白眼，才忍着一口气一步比一步踩得更实地走出训练场。

于是，训练场在我的噼里啪啦如同炮弹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时才又回归平静。

显而易见，吴世勋压根没有睡着，动了动手指，让训练场的大门嘭的一声关闭，然后闭只眼舒了一口气：

吴世勋“朴慕星，你太惹眼了，你就该普通点，最好像酒吧那些为了一片面包就出卖色相的人类一样，死了也没人发现。”

吴世勋“可是……如果是你……如果那个人就是你……那现在，你还是活着最好了……”

我不相信命运，可这一切都与那时的幻象重叠时，我开始害怕，什么都不懂的我，什么都会搞砸的我，什么都挽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