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eiver

　　余烬进入灰风舰船的内部滞留室，维拉尔带着一队皇家近卫正在此守候。

　　在灰风与殖民舰交接之前，余烬还有一段时间处理某些文野世界的刺头土著。

　　“陛下，已经给他们喷洒过诅咒物萃取液，全程由灰风执行接触，我们并未靠近那些衍生者。”维拉尔的口吻一如既往地冰冷而平板，脸上毫不掩饰对那几个文野领袖的不屑。

　　余烬脚步不停，对着低头行礼的维拉尔等近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们这么说了，那么就一定会那么做，哪怕他们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用意，也会全心全意地将命令完美执行。

　　余烬：“你们做得很好，这批衍生者携带着未知的污染，对灵能者的侵害格外巨大，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一时疏忽而命丧于此。”

　　适当的激励与必要的解释就可以大幅度地消磨自家下属的怨气，忠诚的近卫总得获得一些优待才能更好地工作。

　　维拉尔闻言，脊背更挺直了几分，向来冷漠的脸上显出一丝欣悦来：“职责所在，陛下愿意信任我等，便是我等的荣幸。”

　　余烬头盔下的嘴角也上扬了一点弧度。这就是培养了五万年的帝国人与散养了十年的衍生者的区别。

　　舱室自动门感应到余烬靠近便自行打开，一众来自文野世界的合伙高层向着门外的余烬同时投来目光。

　　余烬回头看了一眼停留在走廊的近卫小队，维拉尔接收到余烬的暗示，带着部下撤得更远了一些。

　　在余烬过来之前，灰风就已经在此处开放了一个翻译模块供这些人互相争论了几轮，争论的内容无非就是“我们到底被什么玩意抓了？”“你们怎么什么都没发现？”“这踏马哪来的外星飞船？”之类的。

　　而毫无营养且没有情报来源验证的“探讨”这会已经偃旗息鼓，一个明晃晃的“人证”对着他们走过来了。

　　说是“人证”，倒不如说是“万恶之源”。

　　余烬左右观察了一下灰风给他们设置的舱室内饰，抬手敲了敲船舱的墙壁：“你就是这么待客的？看他们吵得嘴皮子快起火星了看得很开心是吧？我缺这几两茶叶是怎么着？赶紧的给他们泡上。”

　　这舱室别说内饰了，连个窗口都没有，囚室还差不多。看来布鲁斯比维拉尔他们更不待见这帮文明领袖。

　　端着一次性杯子琢磨到底要不要喝的一帮高层眼睁睁看着余烬主动摘下了头盔，露出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容。根本不存在什么“被侵蚀”，也不存在“由勇者堕落成恶龙”，全都是假的。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星龙帝国的统治者，你们的种群正在被星际文明中的霸主势力监管，在排查过你们的潜在危险之后，你们将被放归你们的母星。”余烬把新任特使的通讯请求给拒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向着这帮面色各异的高层给出最为简洁的通知，“今后你们不会再存在‘异能力’，我方也不会对你们的文明进程做出任何干涉。”

　　霓虹的高层负责人含着一口茶，整个人已经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其他人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都听得出来余烬这番话属于“通知”而不是“解释”，无论他们信不信，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就是所谓的形势比人强。

　　没有超越者的个人伟力，也没有火力真理的核弹威慑，他们就这么面对面地待在这个货真价实的外星飞船上。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被欺骗的价值。

　　所以之前余烬露面伙同几个超越者逼他们签和平协议，还变着法地劝他们把目光转向星空，那是真的够给面子了……

　　真的强到这种地步，还能愿意坐下来与他们扯皮，换做他们自己，那已经堪称是世所罕见的耐心。不过，情报不够，信息不足，他们已经多疑了半辈子，仅凭这几句话，实在难以说服他们的“本能”。

　　“想问就问，我时间很紧。”余烬抱着头盔，直接坐在了灰风刚用纳米机群构筑的椅子上。

　　“阁下身为统治者，却亲自前来与我们交涉……”

　　余烬对这种问题早有预料，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对方不带半点礼貌的未竟之语：“因为相比我的臣民们，我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如果交给我手下的特使，你们的下场无非就是‘痛快的死’或是‘不那么痛快的死’。你们觉得‘被基因改造做成外星人罐头’好还是‘被塞进休眠仓做成生物电池’好？”

　　问话者一下子被噎了个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扭曲地拧过头去默默喝茶。

　　这当然不是什么选择题，选择权根本不在他们手里。这个问题纯粹就是一种警告，因为对方做得到，且轻而易举，发言为的是在排除了“速死”之外让他们知晓“不那么痛快的死”是个什么操作。

　　“我们被带到这里之前，核弹已经全部发射了，阁下再把我们放回去的话岂不是也算一种‘不那么痛快的死’吗？”

　　余烬向这位问话者颇有诚意地点了点头：“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但是我说的是‘放归你们的母星’。提醒你们一下，被核弹摧毁的那个并不是你们的母星，那是邪神为了豢养你们所捏造的注定毁灭的小世界。很难理解？没必要深究，当做是我一时兴起给你们换了个星球开始荒野求生也没关系。”

　　这回问话的那位高层欲言又止地闭了嘴。

　　“那么……阁下想从我们这里获得什么呢？就只是摧毁一个‘被捏造的世界’？或者让我们永久失去异能力就是阁下的目的？”

　　余烬感叹了一下凡人的智慧，欣慰中夹杂着恶劣地笑道：“我想观摩一下，在排除外界因素的影响之后，你们这个种群究竟是能和平统一地迈步星际，还是会鹬蚌相争地沉寂在地表？”

　　余烬眼中带着独属于科研者的探究欲：“人类之于牲畜的区别，由你们向我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