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免费了

　　“这里是发射站地面基地，我们观测到火箭已经突破大气层，但是有一片十分密集的‘网’在阻碍火箭的继续抬升。我们无法做出干涉，也不知道这片‘网’究竟是什么东西。”

　　地面人员强作镇定的汇报声传入余烬耳中，余烬看到群星面板上提示的“无发现”，心情不由得跌了一个百分比。

　　自火箭发射以来一直攥在手里的时间洪流怀表启动了，随着区域内的时光倒流，余烬看着离开大气层的火箭倒退着重新出现在书中世界。

　　它跟随着自己落地的进程，脱离的助推器一节又一节地拼凑回主体，喷薄的尾焰回溯为等待燃烧的高能燃料。

　　它回到了发射架上，在一众工程人员和异能力者的震撼视线中，恢复成了尚未启动的模样。

　　余烬掐停了怀表，让区域时间正常流动，只是侧头扫视了一下飞船，便抬手招呼涩泽龙彦继续干活：“下一批。”

　　里面的槽位已经空了。第一批进去的志愿者什么都没剩下，只有摆放在桌上的几个脑控头盔无声地昭示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明。

　　待在纳米机群封锁区外面的官方人员也见证了这场堪称离谱的逆转时间之操作，控制着那层纳米机群的布鲁斯还觉得非常有趣似得在封锁屏障上呈现出一行大字：“现在知道你们在与什么为敌了吗？”

　　这是明晃晃的羞辱与嘲讽，可是看到这行字的走狗们根本无从反驳，只能抹着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冷汗，然后一言不发地灰溜溜回去复命了。

　　这纯纯送命的工作谁爱干谁干，他们不伺候了。

　　发射场再次响起轰鸣，看到火箭再次载着一批异能力剥离实验志愿者向着高空进发，现场的人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或激动。

　　他们不知道火箭突破大气层时遇到的“网”是什么东西，既往发射通信卫星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过这种奇诡的现象。可是这场未经动物测试跳过大量环节的载人航天，他们的所有信心都来源于那个跟随着火箭再次升空的黑色人影。

　　科研者们现在不需要琢磨余烬那回溯时光的能力是什么原理，他们只要理解余烬会用这种能力给他们无限试错就够了。

　　在一切参数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到底是什么在阻碍他们亲自触碰星空？

　　“这里是发射站地面基地，‘网’再次出现……”

　　“这里是发射站地面基地……”

　　“这里是发射站……”

　　一次又一次，足以让常人感觉枯燥乏味几欲发疯的重复。

　　志愿者一批又一批摘下脑控头盔，涩泽龙彦和太宰治如半自动机器人一般利落完成剥离手术，进入休眠仓关死舱门，点火发射，被“网”拦住再进不能，然后启用时间洪流怀表进行回溯。

　　送上去的人没有再回来，守在外面的帝国部队没有发现任何生存者。

　　这像是一场永无尽头的献祭，人真的能对抗那虚无缥缈的命运吗？

　　余烬思路清晰地一遍又一遍执行着自己的流程，自己能提供的辅助就只能到这种地步了，计划已经开始，把整个文野世界的人全砸在“网”上消耗一空也没关系。

　　抗争总要伴随着牺牲，若他们不愿抗争，那自己只能送个安乐死了。

　　“陛下，检测到有异常灵能波动，那本书有反应了，它伸出了大量锁链，像是在到处摸索着什么。更正，那本书在探查周围的生命反应。”

　　来自福伦达的通知弹窗让余烬略显麻木的心态舒缓了几分。

　　大书库收容着整个文野世界将近四分之三的异能力者，在本次突袭航空进程里，以志愿者身份参与“献祭”的占了其中的十分之九。

　　余烬粗略计算了一下这会消耗的人数，发现全文野世界的异能力者已经损失了一半以上。

　　这意味着“书”的力量被同等地削了一半以上，它在试图拉更多的人进入书中世界，将他们用纳垢灵能同化成异能力者，成为延续自己生存的必备物资。

　　这也意味着“命运”衰弱了，阻拦他们离开的“网”也不再那么坚固，它恐惧着自己残缺的力量源泉与自己同归于尽，也恐惧着他们将自己彻底摆脱，从而令自己枯竭而死。

　　毕竟只是一片残渣，它并不像真正的邪神本尊那样凭着究极真理“热寂”就能维持自身的不死不灭。

　　余烬扣着时间洪流怀表的手没有丝毫影响，心态平稳地点开福伦达的通讯弹窗给予指令：“灵能部队后撤，无人机留守，让诅咒部队对‘书’进行远程打击。”

　　福伦达接下命令，从容不迫地按照余烬提前安排好的方案调整队伍：“试验型舰船——诅咒化身，瞄准标记点，自由开火。”

　　那是由夏油杰的术式——极之番「漩涡」研究改造出独有舰载武器的特殊舰船型号，它以近似护卫舰的灵巧搭载有且仅有一项攻击手段的武器，可以将所持有的咒灵聚集为一体，以超高密度的咒力攻击对方，威力十分强劲，但也舍弃了招数繁多这一咒灵操术的最大优点。

　　从咒回世界收集到的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咒灵便是“诅咒化身”的弹药库。无所谓它们具备什么样的术式，也无所谓它们有没有常人标准的智力水平，在被压缩到这舰船的储藏室里时，它们的价值就是被抽取构筑自身的诅咒，然后当做射线类武器发射出去。

　　那惊慌失措试图掠夺周围生命体补充自身的锁链完全暴露在“命运之书”的外面，被几十艘“诅咒化身”轮番轰炸，锁链上浓厚的异常灵能反应瞬间被蒸发到就剩一层血皮。

　　能抓住这个可以集中输出的机会可是相当碰运气。

　　余烬在头盔下眯起眼睛望着高空中那几乎不可观察的“网”，操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口吻对累到吐魂的太宰治道：“下一批。”

　　这该死的被邪神豢养的“命运”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