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第十二章

哥回家的时候脸色一沉。

「什么意思？不打算继续住了？」

「没事，哥。开店需要点钱，我能处理。」

高启强答应唐家兄弟的时候心也是乱的。

他抽了一支烟，白烟袅袅地化开在空气里，他想到小盛——「我想哥的能耐也能发挥出来。」

他又何尝不想，只是不敢想罢了。

人在有些时候，单是活下去已经拼尽全力了。

可是他最聪明的弟弟，省理工高材生，疯了一样想钻回家。

迎着日光蹲在脚边，只为求他能发挥他的能耐。

高启强的心柔软地坍塌成一片。

好。那就做吧，卖什么小铃铛，小盛觉得是大商机，那就做吧。

可是他又不傻，开店要的「一点钱」需要连电脑都卖了吗。

小盛想自己摆平，把当哥哥的不当回事。

高启强转身就应了唐小龙唐小虎报酬两万的活。

哥出去了一整天。

高启盛听到哥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有些担心，他探头到楼上去看。

哥蹙着眉干嚼咖啡，神情有些呆滞。

他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哥这么紧张，一定是大事。

走过去蹲在哥床边捏哥的手。

翻来覆去的梦和早上的青华山寺庙突然闪过，他猝不及防开口，「和徐雷有关系？」

哥弹起来，「谁他妈和你说的？」

高启盛冷静的开口，「徐雷被电死了，你也在那。」

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接着第二，第三。

哥的愤怒有点没底气。

哥捏着他的下颚，「小盛，不要说了。这件事你不要管。」

高启盛觉得疼，疼得深入心底，反而让他踏实。

哥眼里的惊慌是为了他，不必说。

高启盛那晚的梦境有些混沌。

安警官，唐小虎，徐江，高晓晨。

还有他叫大嫂的女人，陈书婷。

他在梦里都嫉妒得发疯，清晰的感觉让他窒息。

但是梦里也有好多哥。

他梦到光怪陆离的灯，高家看上的东西早晚是高家的，哥在长长的沙发上，微蹙又舒展的眉毛，柔软妥协的一句「是」；

他梦到哥从警察局出来，抱着他，和他说什么，哥一如既往地，揉他头发，摸他的脸，他盯着哥，盯得一秒都不愿意离开；

他梦到毒品，哥扯开他的袖子，哥眼眶发红，嘴角沉沉地按下去，而后摸着他的脸，「我就你一个弟弟」，哥的语气那么恳切，近乎哀求；

也梦到哥抽出皮带，一缕头发虚虚地掉落在额上。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让他想到对着父母令牌的夜晚；

最后他梦到骑楼，他掉下来的时候时间变得很慢，慢到他看清了哥的每一个表情，最后他看着高高挂起的灯笼。

哥的脸上没有悲痛，是迷茫，环顾四周，不可置信。

灯笼照亮黑夜，却照不亮他的视线了。

人影婆娑，高启盛眼里是哥没撑住摔在地上的姿态。

「哥，你知道我和月光说爱你吗。」

高启盛惊醒的时候大口喘着气。

记忆如潮水般褪去。

可眼前的红似乎还没散去，分不清是血还是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