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他下意识就想上去扶他，但是已经有另一个人扶着张极上楼了。
他躲在树后面，看着张极虚浮的脚步，心中酸涩万分。
几分钟后，扶张极的那个人从楼上下来了。又过了几分钟，他手机里张极发来一条信息：小宝，我终于有时间了。今天下午去找你好不好，多陪你几天。
那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张泽禹看着那条消息，突然就蹲下来，在凌晨空无一人的路边无声痛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拖着蹲麻的腿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入夏的夜晚风很凉爽，吹得很舒服，可他却觉得冷得要命，冷到他没有知觉。
算了吧张泽禹，你自己的未来一片渺茫，人家前途一片光明，又何必还要耗着他呢？
…
走到天堪堪亮，凌晨五点刚刚过。路上开始有车辆运行，他打了个出租回到自己所在的城市。
到宿舍之后，他用自己尚存的一点点力气给张极发了许多消息，但他当时也不太能记清了，发烧昏过去的前一刻他只记得那么两句话。
“张极，我们分手吧。我们这样都很累不是吗？”
“不要再见面了”…
然后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持续的昏暗。
闹钟响起，张泽禹再次睁眼，迎接他的是冬日的清晨和已经开始亮起来的房间。脑子因为昨晚的疼痛现在还有点发懵，刚碰到手机就想起来昨晚张极的好友申请。
坐在餐桌前一手拿着面包啃着，一手拿着手机，眼睛一直盯着那条消息。一块面包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他还没拿定主意。
不断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这只是老师和家长之间的正常沟通，对。
手指终于点下了「接受」键，填好备注跳转到聊天界面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对方也迟迟没有回应。
算了，敌不动我不动。
今天周日，除去下午要去学校替老李盯学生晚自习，他还有大半天的时间。之前都是宅在家里看剧，或者就是被隔壁的于佳阳硬拉出去逛，但是于佳阳现在还忙着筹备自己的婚礼，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看着窗外，今天太阳似乎很好。张泽禹突然就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
走在公园里，椅子上坐着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其中还掺杂着几对年轻情侣。
走着走着，远远地就看见有两个眼熟的身影，个子高的那个正举着什么东西逗另一个比较小的。
“给我！还给我！”
“哦～要喝啊，叫声哥哥就给你。”
…
张泽禹越走越近，然后就看见那个小男生凑到那个高个子耳朵旁说了句什么，那高个子就呲着大白牙把那杯奶茶递到小男生嘴边，半搂着他，看着他喝的样子还揉了揉他的头。
不知是不是张泽禹探究的目光过于强烈，那个高个子男生突然向他这边转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跟他对视了。
“张…张老师…”
他怀里的男生刚吸了一口奶茶，听到这话抬起头看到张泽禹，于是很光荣地在自己男朋友怀里被自己的数学老师吓得呛到了。
那高个子连忙把奶茶杯塞到男生手里，另一只手在自己口袋里找纸给他擦嘴，紧接着得空的手给他一下一下拍着背。
差不多给顺过气了，两人跟罚站一样站着对着张泽禹，说不出话来。
张泽禹看着那个高个子紧紧握着身旁人的手，轻轻笑了，也没打算为难这对小情侣，轻飘飘的来了句，
“挺好的，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准备要走，还是停了一下，补充了一句，
“在学校还是得收敛点，被主任抓到了可没人帮你们。”
于是在那对小情侣错愕的眼神中，他就这么抬脚走了。
走了大概四五步左右，他回头，就看到走路都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背影。那个高个子偏着头对另一个人说着什么，只堪堪露出一点侧脸却也能明显感到那人对身旁人的宠溺。
看到紧握的手指时，张泽禹在恍惚之间觉得时光倒流，周身的血液在阳光下流动，仿佛时间回到了那个青涩而又勇敢的高中时代。
那天放学二人手拉手走在街道上，结果正好碰到和姐妹一起逛街的极妈。
张泽禹下意识就要挣脱张极的手，然后装作两人只是普通同学的样子。可张极力气大的出奇，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然后他看到张极转过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
“别怕，我在。”
大概是阳光太刺眼了，张泽禹觉得自己眼睛发酸。
晚上六点半，学生们开始晚背。但是每个班总有那么几个皮孩子在该背书时不好好背，借着前面站起来背书的同学的遮挡，坐着的时候在课桌底下开启一场世纪大戏。
毕竟这种小把戏张泽禹也玩过，都是正爱玩的年纪，而且这个班的学生都算是上游乃至尖子生，都有一定的度。只要不太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他就在教室外面靠着墙刷刷视频，检查一下明天上课的课件，再看看某些“专家”对于明年高考的预测，以及…跟张极的聊天界面。
还是什么都没有。
站得腿有点酸，他走进教室。半个身子刚刚进门，原本稀稀拉拉的读书声突然大了起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刚刚期中考试结束成绩出来，学生大多都没什么心思背书。于此同时微信里突然蹦出一连串于佳阳发来的牢骚。
他憋着笑，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偶尔回复对面发癫的人。学生在学校最喜欢的就是八卦，隔壁班花班草，代课老师教导主任，乃至食堂阿姨学校以及校门门卫都有着不同版本的故事，写实跟离奇乃至灵异都有。记得他之前某次帮老李盯一下学生晚背，坐在这张椅子上看着于佳阳发来的搞笑段子笑了差不多半分钟，就那么二十几秒而已，第二天班上就开始流传数学老师谈恋爱的谣言。
问：如何防止学生八卦自己？
答：学好表情管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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