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小可怜

“秦颜是个惯犯，七年前她联合裴劣弄死了枫州主，将尸体剁碎了，抽筋拔骨。”刑昭双臂撑着玻璃桌，居高临下，“手段当真绝妙，她以为法协什么都不知道吗？”

燕穗皙白的手指摩挲过相片，抬眸交给了林栀枝一个乖巧的笑，她说，林栀枝，你知道的，这远远威胁不到秦颜。

也威胁不到秦颜背后的世家。说白了，那只是一副认不出来身份的皮囊，大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够不成任何威胁。

林栀枝被赶了出去。

燕穗枯槁的嗓音大抵是好不了了，她嘶哑了十几年，“你们说来找秦颜，实际上是来找我的吧？”

“是。”刑昭卷了袖子，露出青筋坚实的臂膀和上面的凶兽纹身，“借着林律的脸，鄙人来找燕小姐交易。”

燕穗摇了摇头：“我不情愿。”

“您难道就不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刑昭先生。”

“燕小姐，我原本以为，您是个独善其身的好女孩，没想到你和当时燕芸芸的选择如出一辙。”

死一般的沉寂。

无论何时，燕芸芸这位可怜而柔弱的母亲都是燕穗的逆鳞，她害得燕穗受尽了折磨。在最初的几年里，她们是被允许相见的，那个女人总是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疯癫的话语会持续一整个晚上。

她给燕穗唱着不知名的歌，企图带着她逃离。可她失败了，没有结局。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燕穗打破了僵局。

“燕小姐……其实我不太习惯叫您燕小姐。”刑昭答非所问，“我是个律师，还想利用仅存的良知多救点人呢。”

“我没良知，没人教过我。”

“燕穗，别不知好歹。”刑昭放低了声音，“比你可怜的大有人在，你感动不了我。也别不承认，你身上流着和温谌一样肮脏的血。”

燕穗沉默了许久，像只被揭开伤疤的猫。就当刑昭以为那只猫再不会开口，准备转身离去时，他听见了极其嘶哑的一句：“你说得对，我和温谌一样冷血。”

真该死！刑昭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这是被刺激得不轻，把自己和温谌相提并论。

“我不知道你和燕芸芸是什么关系，可你好像搞错了一点，我一点也不在意那个可有可无的母亲。”燕穗几乎是歇斯底里说，“相反，我还有点恨她。我得不到父母家人的爱，我没有朋友，只有秦颜可怜我。你却想要利用我来威胁秦颜，你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听完这一番话，刑昭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小可怜，我有点后悔了，在燕芸芸求着我救你，收你做学生的时候，我拒绝了她。你怎么被温谌折磨成这幅模样？可怜成这样？”

燕穗无话可说。

“哦对了，我是燕芸芸的大学同学谦最好的朋友。”

刑昭走了。燕穗脑子疼，新摄入的事情太多了。

·

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女人声嘶力竭地唱着歌。

喉咙干涩，她倚靠着墙壁，摇晃着空无一物的摇篮。

秦颜睁着灰白色的眼睛，砸碎了那把生锈的锁，女人像是个聋子，依旧用吴语唱着歌——

“囡囡呀，不要调皮，坐下来听阿婆说，这个季节，天气转凉地上雨水多……”

“是世家的小姐？”

“别太荒谬，她叫萧湘，被拐卖来的。”男人五官凌厉，骨相优越，手上灵活把玩着一柄蝴蝶刀，“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一副好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