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有天意 11.1

蜡烛熄灭了，

我们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李尔王》莎士比亚

11.

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摔碎的茶杯瓷片，茶几旁一对高邮麻鸭紧张兮兮地挪着步子，脖子上扎的大红花歪在一边。唐小龙缩在角落里，左脸有一道巴掌印，高启强站在窗前抽着雪茄，背影有些佝偻。

黄瑶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声喊了句爸，高启强转过身，眼睛泛着点红。

“瑶瑶，你是真的想好了要和小虎在一起吗？”

黄瑶郑重地点了点头。

“爸，本来我只想一辈子踏踏实实为强盛工作，但有缘分遇到了我想共度一生的人，不能和他在一起的话，我也就不考虑结婚生子的事了。”

“瑶瑶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高启强笑了。

“我怎么敢有这个意思，爸爸。”黄瑶急忙说。“我只是想让您明白，我对虎叔也是认真的。”

高启强长叹一口气，黄瑶发现高启强的头发白了很多，已经有了明显的老态。她有些动容，扶着高启强在沙发坐下。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的事情自己张罗去吧。”高启强把雪茄撵灭在烟灰缸里，空气里升腾起一股雪松木的香气。

“不过要做我们高家的女婿也要拿出点本事才行，我给小虎出了道作业题，等他完成了，你们就结婚吧。”

“真的吗爸爸！”黄瑶欣喜万分。“谢谢爸！”

阳光斜照进大落地窗，高启强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神色晦暗莫测。

“小虎在院子里候着，你们出去说会话吧。”高启强薅起一只鸭子的脖子扔给站在一旁的唐小龙。

“叫阿姨炖个汤。”

黄瑶飞奔出门，庭院里的紫藤花开得正盛，唐小虎站在花架下，青果领西装勾勒得他身形高挑颀长，微风拂过，头顶的紫藤花落了他一身，像是下了一场紫色的雨。

“虎叔！”黄瑶扑进唐小虎怀里，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我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嗯。”唐小虎含笑搂住黄瑶，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

“瑶瑶，我终于能娶你了。”

“虎叔，我爸给你留的作业题是什么？”

“强哥没和你说吗？”唐小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点。

“要去国外办点业务，你别担心了，我会处理好。”

唐小虎把黄瑶的手捧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为了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唐小虎买了从香港出发飞多伦多的机票，黄瑶陪着他提前一天去了香港，他们一起到婚姻登记处递交了拟结婚通知书，工作人员告知他们三个月内可以举办婚礼，届时双方婚姻关系将正式生效。

“拿着这么张小纸片就能结婚了？”

唐小虎拿着结婚登记回执左看右看，一会用手指涂抹上面的油印签章看是不是真的，一会又自顾自地傻乐。

“回执一人一份收好，等你回来，我们就来正式登记，举办仪式，这样就算我爸反悔也没办法了。”

黄瑶感到心底装着丝丝缕缕甜蜜，轻轻一碰就要荡漾出来。两人并肩走在北角的环海步道上，身边不时跑过嬉闹的孩子，远处一对老夫妇互相搀扶慢慢行走着。黄瑶挽着唐小虎的手臂在一张长椅前坐下，凝眸远处玫瑰色的天际，金红的落日沉沉地挂在天边，像一颗快要融化的橘子糖，将海面染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人们都说北角拥有香港最美的落日，她好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把这须臾的绚烂延续到永远。

忽然，黄瑶眼前闪过一片细碎的红色光晕，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落日晃了眼，定睛一看才发现唐小虎把盛着一枚光彩夺目的红宝石戒指的小盒子举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