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绕过连廊之下的风铃,清脆的叮铃声响起应和着珠落玉盘的琴声。
周静姝檐下驻足,眼睛一亮。
逆着风的方向,耳侧是裹挟着琴声的烈烈风声,裙摆在风中飞扬。
周静姝拎着裙摆,再不是恬静淡然的笑,眼睛宛如月牙,梨涡浅浅。
竹榭庭阁间她看到了那道掩映在珠帘之后的白色身影。
踏入湖心小筑,周静姝温声唤了一句:
周静姝先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对这早已烂熟于心的曲子张真源难得弹错了音。
琴声渐息,张真源起身隔着珠帘冲着周静姝温柔一笑,
张真源怎么冒冒失失的,额角都出汗了。
周静姝撩起珠帘,仰头对着张真源歪头一笑,有些不太好意思。
看着这个样子的周静姝,张真源到底是不舍得责难,只能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地说了一句:
张真源你呀。
绣着翠竹的素色手帕轻轻擦过额角,这时张真源才注意到了藏在额角碎发的红肿。
张真源眉头一皱,点了点伤口,问道:
张真源这是怎么回事?
许久未见到先生周静姝实在是太开心,竟忘了受伤一事,本来藏起来就是不愿父母亲人担忧,却还是不小心暴露了。
周静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乱地想拨些碎发挡住,却被张真源握住了纤细素白的手腕。
只听他没好气地说道:
张真源不想要脸了?
说完轻轻捏了捏周静姝的脸颊。
自知理亏,周静姝拉着张真源的衣角轻轻摇晃,
周静姝先生,不要生气啦,学生知错啦,真的知错了。
见她这番作态,张真源摇头叹了口气,
张真源你就仗着我舍不得吧!
周静姝又是灿烂一笑,亲昵地抱住了张真源的胳膊,
周静姝先生一辈子都舍不得才好。
张真源静静地看着周静姝的笑脸,享受着被她依赖的感觉。
此刻的他无比庆幸自己来周府做了她的先生,能看见一向以温柔稳重闻名的周府嫡女活泼跳脱的一面。
只是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信赖的先生对自己抱有那样肮脏龌龊的心思,怕是再也不会像此刻一样对他笑了吧。
张真源低声呢喃着:
张真源若是此刻真的永远就好了
人总是欲壑难平,如今他只想陪着她,可今后呢?
他真的满足于止步于此,只做她亦父亦友的先生吗?
张真源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声音消散在风中,周静姝疑惑抬头,问道:
周静姝先生,你说什么?
张真源低头浅笑,
张真源我说,过来,我给你上药。
温热的指腹沾着冰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处,张真源眼神专注,恍若眼前之人是他的一整个世界。
秋风乍起,吹散一地不为人知的情意。
娇小柔弱的少女被俊朗高大的男人完全遮住,浓郁的占有欲在暗处滋生。
湖心小筑外的竹影摇晃间,有人留步。
翡翠做的药瓶被紧紧攥在手中,丝丝裂痕蔓延,足可见握住它的人的力气之大。
马嘉祺死死地盯着湖心小筑里的两道身影,妒忌犹如魔鬼,将他拆骨扒皮。
即便如此,他的面上仍是风清朗月。
谁让他是她惊才绝艳的堂哥呢,她希望他是什么样子,他就会是什么样子。
他永远爱着她,痴迷的,无法回头的。
她是他佛龛里的神明,神明爱世人却不独独爱他,很正常,不是吗?
清隽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隐入竹林深处。
送不出的药瓶,是他说不出口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