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平津

【一段时间后，将军府】

“雪华，照理此事我没半句他言，妗妗也算我看着长起来的，早就算我半个女儿。可君行，自小就有自个儿主意，此事得等我问问他。”

“阿英，此事我已思虑已久，把妗妗交给你，我心中踏实，算我求你，你一定要帮帮我。”顾夫人说着，眼眶又蓄满了泪水，手紧紧抓着季夫人。

“雪华，你不必如此。若是其他事，你一开口，只怕现在已办成了。你心疼妗妗，我也爱护君行啊。你且等我问问，三日，我必与你答复，可好？”季夫人知道，顾夫人一向持重，此番如此，必有缘由。

“好，阿英。”

【是夜】

“少将军，您在这里坐许久了，夜深寒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祺深这已经劝了三次了。

“你别扰我思绪，你说像她那般的女子该喜欢什么礼物呢。”季君行支着脑袋，眉间皱作一团。

“少将军，您上次不是与顾家小姐玩了好久，还不知道人家喜欢什么啊。”祺深忍不住开口。

“你这傻小子，哪有第一次正式见面就问人家喜欢什么，也太轻浮了。”季君行无奈，犹豫着要不要找季夫人问问。

正念叨着，季夫人就向亭子这边走过来了。

“阿行，这么冷的天，坐在这里做什么？”

季君行一看见季夫人，一下子站起来，一路小跑着去迎。

“阿娘，您来得正好，儿子正被一事搅得心烦意乱呢。”季君行傻傻笑着。

“哼，肯定不是什么正事。”季夫人笑着，戳了戳儿子的脑袋。

“阿娘，这次是正经大事。儿子看中了一位姑娘，想约她正月十五去赏花灯，正愁买些什么礼物。”

季夫人看儿子一脸认真，便知季君行不是玩笑话，可白天。

“哦，哪家姑娘。”季夫人试探问问。

“是顾家二小姐！”一提及心上人，季君行就眼睛亮亮的，笑得满面春风。

闻言季夫人又惊又喜，一颗心终于落地。

“不愧是我儿子，与我看中的人并无二致。”

“阿娘也喜欢平津！那阿娘更要帮帮儿子。”季君行心中大喜。

“好，让为娘好好想想，明日告诉你。傻孩子，现在可以回房去了吧。”季夫人无奈笑笑，“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约妗妗去赏花灯。”

季君行猛然惊醒，“阿娘说的对，儿子这就回房去”，“祺深，走吧”。

【次日，顾府】

“秋瑟，外头有人送信来吗。”

“回夫人，今早还没有。”秋瑟一边给顾夫人按着头，一边回话。

说罢，顾夫人睁开了眼睛，望着窗边结的冰棱，“这是第一日。”

“阿娘，我来啦。”平津还未进屋呢，一听就知道是她，清清脆脆的。

顾夫人抬手示意秋瑟不必按了，“去拿些妗妗爱吃的糕点，再上一盏梅花茶”。

“阿娘，外头好冷，但是妗妗还是给您带了好吃的。”说着，没提着食盒的手拨弄着斗篷的帽子，白狐毛下是一张冻得红彤彤的小脸，眨巴着水亮亮的小鹿眼。

丫鬟赶紧接过食盒，另一个赶紧为平津褪下斗篷，又拿来汤婆子。

“你呀，一大早就出去撒欢儿了。”顾夫人看着平津的小脸哭笑不得。

“嘻嘻，那我也是为了给阿娘买最新做好的油糕，豆沙馅儿的，好吃得紧，阿娘肯定会喜欢的。”说着，平津扑进了顾夫人的怀抱。

看着妗妗还是孩子一样，顾夫人心中更加酸涩，即使不入宫，她也不想女儿早早嫁人，哪怕那人是金英的儿子。

摸摸平津毛绒绒的脑袋，顾夫人接过热气腾腾的油糕，“嗯，香甜软糯。妗妗买的就是好吃。”

“阿娘喜欢就好，阿娘，兮姐姐说了，多吃点甜的心情好，女儿前些日子老给阿娘添乱，是女儿不孝了，日后真的不会了。”

“傻妗妗，你是阿娘的宝，阿娘哪会怪你呢。这些日子，你一直乖乖学习女红与琴艺，阿娘都看在眼里，妗妗，阿娘不愿你做与心意相违的事，我的女儿不必迎合任何人，做你喜欢的事就好。”顾夫人目光如炬，异常坚定。

平津第一次见阿娘这般的目光，不由得愣了一下。

“谢谢阿娘，阿娘放心。”

“阿娘，阿瞒的事您再未提及，可是不再怀疑她了。”

顾夫人看着女儿单纯的眼睛，又想起平津梦中皱起的眉和额头的汗，她不愿再戳破。

“是阿娘着急了，日后不会了。”顾夫人揉揉女儿的手，温柔的笑意在面颊散开。

闻言，平津心中开怀许多，毕竟一边是阿娘，一边是相伴多年的姐妹，夹在其中实在难受。

说话间，秋瑟也端来了食盘，母女两人又像从前一般，吃着点心，闲话家常，冬阳自窗外洒进来，难得暖融融的，那些隐秘的情绪似乎正在消融。

【夜深人静】

“秋瑟，你派的人可有说什么。”

“回夫人，那人说并无异样。”

“嗯，你让他盯仔细了，若是她再卖主，便。”说着，顾夫人的手指在脖间划过。

另一边，平津躺在床上，脑中仍思虑着顾夫人的话，年后便是大选，她真的会入宫吗？可是一想到苏皇后那死气沉沉的宫殿，她便浑身难受。这些日子，她日日笑容满面的，日日玩乐，试图彻底忘记这些事。

可是她骗得过阿娘，骗不了自己。虽然阿娘再也未提，可是她知道，如果是真的，她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