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的犹豫和挣扎，并没有逃过王良的眼睛。他等了一小会儿，知道今天是事不可为了。
为了不让场面太尴尬，也为了进一步走进顾怜的心，王良婉转地继续着他的攻势道：“我查了点资料，你外婆被批斗的事情虽说后来被平反，但因为当时条件限制，并没有很多人知道。对一个原本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来说，实在太可惜了。”
王良不再纠缠告白的事情，也让顾怜悄悄松了口气。
而他说的，也是顾怜的心病。只是这件事上她无能为力，就只能屈从现实，唏嘘不已：“这件事，我也很难过……外婆从前是远近闻名的琵琶大家，可现在还知道、记得她的人根本没有几个了……”
“如果有个机会，可以好好恢复一下她老人家的声誉，你愿不愿意费点时间呢？”
“我当然愿意，可是要怎么做？”
王良拿出一张名片，压在一份《京海日报》上，递给顾怜。
“我大学的室友在《京海日报》当编辑，他负责的版块最近在挖掘传统文化的发展与继承。我就提了点小建议，可以从家风家文化入手，他也很同意。小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个为你外婆正名扬名的好机会。”
顾怜面露犹豫：“我的技法，跟我外婆根本没法比，如果做的是传承系列，我只会给她老人家丢脸的……”
“胡说。你的琵琶连我领导都称赞了好几次，我可很少见他这么夸人。”
在王良身边这么久，为了不引起他的警惕，他们谈话的内容从来不涉及王良的工作，更不要说提起赵立冬的名字了。这是第一次，还是王良主动说起了赵立冬。
这也侧面说明了顾怜的潜伏，是有效的。但这个时候，顾怜还不敢打草惊蛇，只浅浅问了一句，试图无形中把赵立冬拉到他们日常的对话里。
“你领导也会琵琶吗？”
“他不会弹，但喜欢听。在他那个位置上，只要他想听，能给他弹的就不会是手艺差的。听得久了，耳朵自然也就磨出来了。”
其实对话还可以再深入些，但是王良是出了名的心细如发，尤其是这时候他们还在说外婆的事情，顾怜也不敢问太多，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但是我有点担心，怕堕了外婆的名气。”
“你年纪小，想达成你外婆那样的造诣肯定不可能，但你仍在这个行业深耕，就已经是传承了。更别说你还天赋异禀呢！”
其实顾怜是有骄傲的资本的，她向来都受到老师们的称赞和喜爱，在这里的犹豫只不过是因为她太爱惜外婆的名声了。但王良三言两语打消了顾怜的顾虑，又积极鼓励顾怜去展示自己的才华。说的小姑娘从一开始的忐忑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王良见顾怜态度有所松动，趁热打铁，立马联系了老同学将这件事情敲定下来。在王良的打点下，不过两三天，报道就已经印出来了。
《京海日报》单独用了大半个版面来做此次宣传。按顾怜的要求，并没有放她自己的照片，但放了一张外婆年轻时的一张照片，抱着琵琶的样子，端庄大方，正值风华正茂，明眸善睐，神采奕奕。
一早，这期报纸就送到了顾怜手上。顾怜看了一遍又一遍，因为摩挲了太久，指尖都染上了油墨的颜色和气味。
但仍嫌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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