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封箱当天晚上正式开始是七点半，四点多郭德纲就带着家里的人往剧场去了。

欧阳唯提前帮张云雷换了水裤，后台人多也乱，哪怕他们几个相熟的师兄弟有一个单独的休息室也不方便。

时隔五个月再次上台，张云雷拉着杨九郎新做了一套橙红色的大褂，说是觉得这颜色喜庆，孟鹤堂没有节目不用穿跟周九良一样的，也一起做了一身。

进剧场的时候已经有粉丝守在外面了，欧阳唯特意穿了一身中性服装，把长发塞在羽绒服的帽子里又带了口罩，伪装工作人员跟他们进了直接进了后台。

“欧阳你别说，你今天这一身真是‘安能辨我是雌雄’了。”进了后台郭麒麟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显你文化水平高了？”张云雷握着她的手坐下。

“别啊老舅，你要这么说这屋里谁能比得过欧阳啊。”

“去边拉去，我可警告你今天砸挂别带上叶子。”张云雷给了他一扇子，不过用的可不是欧阳唯送给他那把，那把被他珍藏起来了。

欧阳唯跟他在一起之后在网上恶补了一段时间的相声，大概也知道一些行话了，连忙附和。

“放心吧我有分寸。”郭麒麟应了一声，拉着阎鹤祥对活去了。

“九涵，麻烦你帮忙熨个大褂呗，我不会弄这个怕弄不好。”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欧阳唯招呼董九涵。

董九涵是张云雷受伤之后给他配的助理，本来是霄字科的，郭德纲看他干活麻利破格提到了九字科，因为欧阳唯自己还有工作没办法实时照顾张云雷，所以跟他商量了一直到张云雷康复都先跟着，也顺便跟师哥学点东西。

“好嘞嫂子。”他应了一声就拿着张云雷装大褂的包走了。

欧阳唯蹲在地上，从包里取出两双布鞋，各拿了一只帮张云雷穿上。

“辫儿你这两只鞋怎么不一样大？”路过的岳云鹏有些疑惑。

“啊，手术之后右脚就肿了，原来的鞋码穿不进去。”张云雷轻飘飘的回答。

整个休息室都安静了一瞬间，大家都知道他能重新回到这个他热爱的舞台是多么不容易。

“没事，无非就是对一双鞋钱的事。”欧阳唯站起来解围。

“欧阳你这是被小辫儿传染了吗？怎么也开始抠搜起来了？”孟鹤堂实在没忍住。

“那是，这我家的不像我像谁？”张云雷反倒骄傲起来了。

欧阳唯笑了笑，接过董九涵拿回来的大褂帮他换上，一个个盘口给他扣好。

“叶子，止痛药呢？”张云雷知道她不会不准备。

“你现在就要？”欧阳唯有点惊讶，“开场要很长时间吗？九郎哥跟我说时间不长啊？”

“确实不长，”张云雷想了一下。

“那就等差不多你上场之前再吃行吗？”欧阳唯也是在问他的想法，“你要是现在吃了药上场之前肯定还得再吃一次，你也知道吃那么多不好。”

“行，听你的。”张云雷觉得自己站个几分钟应该没问题。

“去准备吧，我跟先生说了在侧幕后面放了把椅子你先坐着。”

杨九郎早换好了大褂在一旁等着，见两人说完话才走上前接过张云雷的胳膊，“你放心吧欧阳，我肯定完完整整给你把辫儿带回来。”

欧阳唯笑着摆了摆手，蹲下收拾东西。

开场小唱的时间有些长，欧阳唯在侧面看着手表算着时间，有些后悔刚刚没给他药吃。

“怎么样？”等到张云雷彻底走出观众视线，欧阳唯迎上去问道。

“还行，没太大感觉。”张云雷也没管身上穿着的是大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都出汗了还没感觉？”她瞪了他一眼，“你就嘴硬吧！”说着拿袖子擦了擦汗。

“九郎哥，你们节目之前大概要多久啊？”

杨九郎算了一下时间，“两个半小时最多了，我们两个小时出头就得来准备。”

欧阳唯点头，“那磊磊你先坐一会，一会去休息室我给你按一按，上台前半个点再吃药。”

张云雷点头。

他小坐了一会就去了休息室，毕竟侧幕地方也不算很大，其他人都忙忙叨叨就他在这坐着也不是个事。

欧阳唯帮他脱了鞋，把他右腿放在自己身上给他按摩。

“哟，这谁这么大牌还有个私人医生啊？”烧饼的话听的人牙酸。

“还私人医生？你家私人医生还免费帮师兄弟看病啊？”张云雷可不客气，整个德云社上至王惠郭德纲下至霄字科的都拜托他找欧阳唯看过病，平白给她增加了好多工作量。

“举手之劳嘛。”欧阳唯倒不怎么在意，摸个脉开个药的事情，也不耽误多少事。

“紧张吗？”等差不多去候场了欧阳唯才把药递给他，然后坐在他旁边，偏头问他。

“有点”张云雷就这茶水吃了药，诚实点头，“毕竟这么久没上台了。”

“放轻松。”欧阳唯安慰道，“你自信一点啊，跟九郎哥对了这么久的活呢，能出什么岔子？”

“我也希望不会。”他靠在她肩膀上。

上场的时候欧阳唯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台前，比自己第一次上台的时候还要紧张很多。

张云雷手里的御子掉落的一瞬间欧阳唯直接懵了，她不知道这是个包袱还是舞台事故，但她知道在张云雷做完手术重新开始练习的时候，这件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正常听相声别人可能是笑着听完的，但欧阳唯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心里明白，张云雷为了今天的演出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疼，从出事到今天一共只有区区152天，她相信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

今天的场景和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张云雷的场景逐渐重合，还是他，闪着一双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打着御子板，唱着太平歌词，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