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离京

纵马入皇宫，枭枭将良驹交给宫侍，行至殿堂的长阶，宫侍一排排行礼。枭枭笑着回礼，直入殿中。

明德帝诧异望过去：“枭枭，你怎么来了？有何事吗？”

枭枭执礼：“父皇安。”

明德帝抬手：“起身吧，我说过，你与楚河，不必跪父皇。”

“礼不可废，”枭枭温和说：“而且，枭枭今日来寻父皇，是为一事，求父皇恩准。”

明德帝下台来，对枭枭伸手，枭枭即刻懂了，随明德帝走入后殿。这里很寂静，也承载着枭枭孩提时代的记忆，明德帝从不许旁人来，只有枭枭与楚河——二人十五岁之前，便是在后殿居住，由明德帝亲自照料，三人常一同用膳，很是平常的一粥两饭。

这里有一园三室，青山绿水，环境干净清新。明德帝在一处秋千边停下，枭枭跟在后面，听前方传来声音。

“这是你与楚河自小玩到大的秋千，我还记得，你四岁那年，闹着非要去城外放风筝，楚河不愿去，你委屈地哭，等我下朝，宫人才敢禀报。我得知后，命人连夜造了这一园子玩具，这秋千，却是我花费三天做出来的，你与楚河幼时都十分喜爱，常争着玩。如今，楚河不在，你也开府离宫。”

明德帝眼中有一丝忧伤，但他背着身，枭枭不曾看见过。

明德帝叹息道：“岁月不曾为谁停留，过往的一切还是像梦一样。”

枭枭也想起幼时，心中怀念：“如果可以，我倒真想一辈子做个小孩子，无忧无虑，开心快乐。”

明德帝笑她：“哪有人一辈子会是个小孩子呢？你净胡说。”

枭枭笑嘻嘻的：“所以是想呀，我也知道，没有人一辈子会当个小孩子。”

明德帝忽的肃起面容，对枭枭说：“我和你娘，都想让你一辈子像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开心自在。”

枭枭苦笑：“我没有长成娘期望的样子，辜负了娘亲的期望。”

明德帝看向枭枭，温和道：“不！枭枭，无论你长成什么样子，你都是你母亲最爱的女儿，你母亲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明德帝威严的双眸带着难言的忧伤：“如果你的母亲还在世，看到你聪明，美丽，勇敢的样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父皇想娘亲吗？”她问。

“你长大了，想做什么便去做吧，父皇，不会阻你了。”明德帝避而不答。

枭枭沉默，良久，俯身行礼，转身离去。

这个问题，十几年来都没有答案，枭枭想。

那些往事，好像都被老一辈藏了起来，枭枭窥不见，也抓不到。

晨起时分，午后阳光，枭枭回到公主府，拿上沐婆婆为自己收拾的行礼，骑上良驹，沉吟许久，还是笑着对沐婆婆说：“小七若是来了，婆婆不必见，关上府门就好。”

她做的绝对，也冷漠。

三年前的那件事，她耿怀至今，未曾忘却。对于她来说，天启城中的这些人，除了母亲留下的沐婆婆，其余她全都不在乎。

哪怕是她自小疼到大的萧羽。

哪怕是她曾动过一点恻隐之心的藏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