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内间

金秋时节，天微凉。

华裳路上，来吃一碗热饭的人愈来愈多，和先前一日不到十人完全比不得。但云邛不喜和人交往，执意不招小工。

人多了便叫人等着，等不及了也不挽留。来了客人从不对人家面露喜色，整天就是一副棺材脸的模样。

因为这些种种缘由，这家饭馆算是这街上最冷门的店了。就连女人的内衣店都比它热闹。

加上对面还是这么个随性的医药馆，面对面都仿佛在比今天谁的客人少。

好在，南特的总基地离华裳路近，这条街上常有身穿军绿色制服的小长官来这里解决午饭。

眼下自己的表弟开了饭馆子，姚灵自然吃不惯别处的饭。基地不忙时总能在饭馆里看到她。

这天夜里，云邛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身子懒懒地斜靠在厨房门框上，小歇片时，随之抬起手腕看表——21:00整。

他又进厨房收拾厨具，过后甩了一下手上的清水，欲要去关店门准备打烊。

转眼看到门外身着军装的女人走了过来，便等她进了屋才将门掩上。独去厨房打火，专门为她开了小灶。

这时候的屋子已成了封闭状，没有外人在，也算是北特的一座安全屋。

姚灵坐在木椅上随性把玩着一条黑白交杂的银环蛇。吃饭时，蛇环绕在她细瘦的手腕上，宛若一副个性十足的双色手环。

现在的姚灵活脱脱是个欢乐可爱的姑娘，和初见时受伤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姚灵舀了口饭塞嘴里，抬起空闲着的那只手，朝一旁的云邛招了招手。

见状，云邛卸下身上半围着的黑色围裙，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

姚灵咽下那口饭，从军衣里抽出一张黑白色的照片，说：“你有任务了同志。”

明天下午四点，刺杀叛离北政的内间。

“姚城的督军长？”云邛略感震惊却面不露色，仿佛真真是个面瘫儿。

姚灵摊摊手，莞尔道：“前些日子你们抄了他的窝，坐不住了，这才带着钟博士的锻造图来投靠南政，这个势利鬼。”

……

晚上十点钟，饭馆的门上了锁。

底楼的灯熄了，楼里传来“咕咚咕咚”的木梯声。

紧接着是门声，拉灯声，地板摩擦声，笔尖在纸上的摩挲声……

云邛一边用食指在羊皮图上摸索着，找到叫“霓鸿苑”的餐厅。

地处西北街中位。

叫辆马车不过几刻钟便能到。

时间紧迫，他没来得及了解厅内的情况，只是暗想了大概的计划，见机行事罢了。

不过，此次行动姚灵虽然不便参加，却也为云邛寻来一个好帮手……

云邛想着想着觉得气闷，便伸手去推窗。

这个时间的华裳路还是万家灯火，街火通明。独有对面的药馆子别具一格，早早的就歇了灯。

不知是外出了，还是已经睡下了。

云邛不由想起来前养父提供的信息：潜在南特的间谍曾经和春密接过一次，但春没有露面，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人左手腕处的一颗黑痣。

恰巧对面那人给姚灵治病时，露出了左腕内壁，一颗母蚁大小的棕色交界痣。

因此这段时间云邛时常会留意那人：他的行踪不定，药店里还常出现一个小孩。时而与他同行，时而单独外出。

云邛心想，他的行为确实正常无异，但行为太过于正常反而让他更加怀疑，而后要多多观察才是。

夜渐深，屋内熄灯的“啪嗒”声和楼下传来的推门声完美衔接。

他回来了。

云邛抵在窗边，一手掩着布帘朝下望。

即便是俯视他，云邛也能感受到他高大的气场，不得不说，南政这块地方人杰地灵，好风水养大个头。

等楼下看不见人影了，门也关上了，却不见点大灯，屋里也没有听到预料中的狗叫声。

即看不见什么，云邛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