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动

中午吃过饭，顾一野让妈妈和小飞在家休息，他去给阿秀送饭。看着她吃完了午饭，他心里想着能帮阿秀分担一下，便要阿秀教他割蜜阿秀给他戴上帽子和手套，又递给他一把割蜜刀，手把手教他。他自己慢慢试着操作，不过割了两三块蜜巢，手背上忽地一阵刺痛，不由地吸了一口气。阿秀立时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将他拉到一边，拉开手套一看，跑进去两只蜜蜂，手背上肿起了一片。

“蜂群不习惯你身上气味。”阿秀除下自己的帽子与手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地拿出自制的草药膏给他涂上，一边揉按一边像哄小飞一样给他吹气。

他整个人不易觉察地一阵颤栗，踅伤处一阵清凉，他的脸却一阵阵涌上热潮。

阿秀歪着头拿眼觑他，神情依稀可见少女妩媚，笑道:“第一次割蜜，被蜂踅很正常，不用难为情”。

她那神情，像极了姐姐对幼弟，带着取笑怜爱似的，不，简直像对小飞，就差勾着他下巴逗他，乖，这没有什么。

他心里一阵烦闷，烦闷里又带着一股子从心尖上生起的痒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沁染着潮湿绿意的树荫下，她昳丽的眉眼和亲昵的神态同这摆荡摇曳的春风一起，在他心房蠢蠢欲动地来去冲撞。

第二天，他陪阿秀起早走山路去镇上卖蜂蜜，正是新鲜的产蜜季，集市里还有附近寨子里的蜂农也在出售蜂蜜，阿秀的蜜尽管向来品质优秀，但直到集市快散了，也堪堪零卖出去一半。两人抬头看看日头，已近正午，只好无奈地收拾摊位。四五十斤散装的蜂蜜，阿秀得一个人走山路背回去。顾一野计算了一下时间，他将背篓抢着背上肩，对阿秀说:“我送你回去吧，一到家我就返，再坐客车去火车站。”

阿秀坚决不允:“会担误你返程的。我没事，习惯了，没那么娇气。”

“我脚程快，来得及。”

“不行，客车有时候不准点，不管怎么都不能耽误你回学校。”阿秀在这种时候总是坚持得令他无奈。两人正相争不下间，对面树底下有个人说话了。

“阿秀……要不，你的蜜都卖给我吧。”

是林建民，也不知道站树下多久了。大半年不见，他倒似变了个样子。骚包的波浪卷变成了中规中矩的平头，花衬衫与嗽叭裤不见了，穿了身时下普普通通的工装夹克与裤子，整个人精神顺眼多了，仔细一看，相貌居然也算得上齐头整脸。

见两人俱都盯着他瞧，他罕见地感觉到了害臊，清了清嗓子，带着些惧意地瞟了一眼顾一野，对阿秀说:“以后你赶集卖不完的蜜都给我。行不行？”

阿秀与顾一眼相视一眼，带着些许茫然地问他:“你……什么价钱收？”

林建民说了个价，旁边有正在收摊的蜂农也附声道:“这价钱可不低，林老板连我的也一起收吧。”

“行啊，不过要鉴蜜，阿秀卖的蜜品质一向都好，你的蜜如果赶得上，价钱一样。”

阿秀看了看顾一野，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