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勾陈相送

两人一路向南行走，大概是向南的，毕竟初出茅庐，两人连地图也看不懂，只知道一股脑地往前走，也不管其它，当真是两袖清风走天涯，满身清贫无牵挂。

“师弟啊……”楚洵跟在晚宁身后，欲言又止。

晚宁一掌劈开挡在路中的断枝，不耐烦道：“何事？”

楚洵支支吾吾：“额……就是……那个，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晚宁皱眉，表示对这个‘奇怪’二字颇为不解：“有话直说。”

楚洵轻咳一声：“是这样，就你之前在那金城池的时候，我正在半山腰睡觉，接过不知怎地，身体就有种被窥探的感觉，就……那种……你懂吧？然后我睁眼，就看见你在我面前站着……”

一说到这个，晚宁就想起来，当时那个健康绿把他推出那个结界后他就直接出现在了山脚，同时楚洵也在那里，他还以为楚洵是被山上动静吓到了所以自己下山在那儿等他的，看来不是。

楚洵试探性地望向晚宁，瞧他苦大情深的模样心里更是突突直跳：“那个……我也没别的意思，少年血气方刚也很正常，但是师弟啊，你这很可能是过度的自恋啊……你懂吧？”

晚宁白了他一眼，此时的他还不懂楚洵那眼神和语气里夹杂的情愫，当然，多年以后的他对此也是提不起半点波澜，毕竟那时候的他已经是世人尊称的晚夜玉衡了。

“收起你的龌龊心思，那是神武与身体的融合，还有，你要歇到什么时候，天色将晚，我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没问题，但是加一个你……”

对上晚宁那意味深长的神色，楚洵有些摆烂了：“什么叫加一个我，加一个我怎么了？就凭师弟你这一把天问，林中哪个老妖见了不退避三舍？哎呀！你放心吧，天下之大有根生，走那么快干什么，它又跑不了，来，过来给师兄靠一靠，这石头枕着硌得慌。”

好在晚宁从小就被怀罪磨炼心性，对上自称师兄的楚洵他也不会有多败坏德行，吐纳几口浊气，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两人就在路旁的松石上休息小半会儿，天杀的知道楚洵这鬼怎么想的，跟那苏东坡的‘怀民亦未寝’有着不谋而合的癖好。

“师弟，快醒醒，趁着月色姣好，咱赶路吧。”

得亏晚宁修养极好，才没能骂得那么难听，同时也还是没忍住给了楚洵一巴掌：“什么毛病？”

这是楚洵记忆中晚宁第一次用疑问句骂出来的话，他多少有些惊奇：“呀！师弟你竟然会骂人，简直有辱斯文。”

晚宁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走在前面给他开路，任由这位有毛病的师兄肚子唱着双簧。

楚洵自言自语说得很是精彩：“你这人，怎么说不过就沉默，跟个姑娘家似的，你这样可不行，师兄教你……哎，听说这金城池地下住着一位炼制神武的仙人，好像叫什么上官勾陈？太久了，忘记了，这次你见着他了吗？”

寂静而空旷的夜色因为楚洵的嘀咕声而更加的缥缈，几缕薄烟从山松竖缝间泄漏，晕染了夜色白练，夜风迟缓，哪出虫鸣，初春的山林晚间，有着别样的世外桃林。

一只巨鸟从远处而来，未有声响，却已覆天，有着扶摇之姿，翻天巨浪，打破这月圆花好之夜。

“那是什么？”楚洵拉着晚宁的衣袖，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前一后同时仰望着头顶那只巨鸟的腹部或者颈部，看不清颜色，但大概也知道是有个东西挡在上面的，那是一种令人眩晕腿软的压迫。

晚宁伸手挡在楚洵面前，并没有把天问召出来，夜色中的白金流光最为显眼，瞧着那巨鸟的样子应该不是找他们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明哲保身。

楚洵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低声道：“不好。”

晚宁不解：“什么？”

楚洵指了指天上的黑色：“古有言，天变色，非大吉大凶者不见；兽现身，非大灾大乱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