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鼓（五）

　　“嚓……嚓……”

　　一声又一声，摩擦的声音十分刺耳，令人心中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昏暗的房间中，身着深青色棉袍的老阿婆站在火烛旁，满是褶皱的手握镶满透明宝石的匕首，一下又一下的用磨刀石磨着，生水不断从石头上留下来，滴落在水泥地上。

　　老阿婆的长袍拖在地上，而她的影子被烛火拉得格外长，一直延伸至门口。

　　“阿婆，”一人弯着腰在门口行礼，“人被带回来了。”

　　她的手没有停，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始终背对着门口，背部弯曲着。

　　等刀磨得差不多了后，她用磨刀石旁的步轻轻将刀刃上的水擦干。

　　“有几个人？”她问。

　　“总共四个女孩。”

　　“都是哑的？”

　　“是的，她们进入了我们布置好的圈套，没有出任何差错。”

　　“是吗……”她呢喃了几句，眼中竟闪过一丝可惜与无奈。

　　“阿婆，可以开始准备祭祀了吗？”

　　老阿婆沉默了一会儿，摆摆手：“去准备吧。”

　　门口那人点点头，缓缓退去。

　　老阿婆走到桌边，从木抽屉里取出一只泛黄的笛子。

　　那笛子两边包铜，银饰边镶嵌着宝石。

　　她走到窗边，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将笛子靠近嘴轻轻地吹气。

　　尖利刺耳的笛声远扬，像是有了形状的风飘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什么声音这么刺耳？”赵棉棉皱着眉，脸上满是不悦。

　　季瑜竖起了耳朵：“是笛声吗？听上去好凄凉。”

　　熙倾恒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明亮的眼眸中泛起悲感，她语气谈谈：“她们的故事……确实凄凉。”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两人立马闭了嘴。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包裹进来，她的身后是好几个身材强健的男人，每人都提着两桶冒着热气的温水。

　　“姑娘们，洗个澡吧。”

　　这不是建议而是命令，不能说话的她们根本无法拒绝。

　　木桶里倒满了热水，热腾腾的水汽上升，形成朦胧的一片。

　　等几个男人出去后，那个妇女一个又一个地帮被困住双手的女孩们脱去外衣。

　　她用手摸了摸水，说：“进去吧，水温刚好。”

　　韩邱邱扛着寒冷，光着身子站在木桶外一动不动。

　　“别害怕，今晚你们是安全的。”妇人轻轻地说，像是在哄做了噩梦而不停哭闹的孩子，语气温柔又有耐心，“让你们洗个澡也只是觉得你们在外面躲了这么久一定很累，快进来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吧，别冻着了。”

　　季瑜看了熙倾恒一眼，眼中尽是犹豫与害怕，却见后者十分自然地坐进木桶，甚至闭上眼开始享受起来。

　　感受到目光，熙倾恒睁开眼看了一眼桶外的季瑜，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说……你进来呀，这水可舒服了。

　　季瑜抿了抿唇，也坐进了木桶。

　　木桶中的水将她各个角落包围着，提供源源不断的热量，舒服地像是冬天里的被窝，不一会儿她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我帮你们抹一抹皂叶吧。”妇人从包裹里拿出几片叶子，将其撕碎然后淋一些水在上面，搓一搓就出来了许多泡沫。她将泡沫抹在季瑜的背上，上下抚摸着让泡沫均匀。

　　柔美的线条在水雾中若隐若现，顺滑而又细腻的皮肤触感让妇女忍不住赞叹：“年轻女孩的皮肤就是好啊……”

　　她轻轻从脖颈一直摸到下腰，就像是把季瑜的皮肤当做绝世珍宝一般小心仔细。

　　痒痒的触感忍不住让季瑜想伸手去抓，却被妇女伸手拦下。

　　她用责怪的语气说：“不要去抓，万一把皮抓红抓破了就不好了……多美的皮啊。”

　　那炙热的目光让季瑜赶到浑身不自在，就像是……农场主在看肥美的火鸡一样，她忍不住往角落里缩。

　　妇人注意到了季瑜的动作，连忙收回手，眼神中充满歉意：“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了……我们村子里，好久没有像你们这样的女孩子来过了。”

　　季瑜一脸疑惑地看着妇人，明明白天被捉回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好几个女人。虽然她们都躲在隐蔽处，时不时地瞄上几眼，但她们投来的目光季瑜再熟悉不过，是什么呢……是她在被欺凌的时候，周围的人们眼中的……同情？

　　对，就是同情，季瑜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差不多了，你们再泡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拿擦身子的毛巾。”妇女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离开了房间。

　　确认她走远后，季瑜才敢开口说话：“这里的人好奇怪，他们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确实，”赵棉棉表示赞同，“刚刚她看我的眼神根本不想是在看人，像是在看一件较为珍贵的物品一样，恶心死了……搞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到这，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熙倾恒整个人浸泡在温水中，眼睛微闭，闷不作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窗外的乌云开始聚集，月亮渐渐被遮盖，夜间一片漆黑，飞禽已在窝中昏昏欲睡，唯一仍是清醒的大概只有那行走在夜中的狸猫，正寻找着猎物，使之成为美味的口中餐。

　　…………

　　次日，天空微亮，升起的太阳被云朵遮蔽，没有一丝阳光找到了缝隙得以逃出这个牢笼。

　　季瑜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熙倾恒正用手托着下巴，眺望窗外的云朵。

　　她也转头望去。

　　窗外的云朵与平常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大小……她看的是云还是其他的东西？又或者她是在透过云层在想其他的事情？

　　“你在看什么？”季瑜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在看风的形状。”熙倾恒的声音很轻，像云一样。

　　“风的形状？”

　　风明明无色，看不到也摸不到，怎怎么会有形状呢？

　　“对啊，风的形状。”

　　一阵风从窗户的缝隙里溜进来，调皮地撩起发梢。熙倾恒似乎很享受这股微凉的风，眯起了眼睛。

　　“风吹过少女的衣裙，美丽的裙摆飞扬，那就是风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