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村的绑架案虽然已经解决,可背后的纠葛却依然难以厘清。刑警队的办公室里持续着激烈的讨论,连天色暗下去也无人察觉。
李响走进办公室,随手开了灯:“这么黑干什么呢?都不要眼睛了。”虽然嘴上说的是大家,但他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了安欣的身边。
听到李响的声音的时候,安欣就已经闭上了眼睛,还特意将椅背转过去,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但他知道,李响会来的。很快,他听到了李响的脚步声,闻到了李响身上的味道。李响甚至故意将包丢在他办公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提醒他自己来了。
眼见逃避无果,安欣只得回过头:“今天我太激了,不好意思啊。”
这恐怕是六年来安欣对李响说过最服软的话了,就连说这话时,他都还在躲闪李响的眼神。安欣的心情复杂,他不相信都是自己的错觉,可也不敢确信自己就一定正确。他对李响发了从未有过的脾气,可他摸不准真正的症结在哪里。在那场冰冷的雨里,他满腔怒火都被浇得透凉,就像是烧红的烙铁被浸到了水里,只能发出徒劳的、嘶哑的怒吼。李响,李响,李响,他只能一声一声在心底念着这个名字,希望他的名字能像一个魔咒一样给自己力量。
李响看着安欣,他终于低下了倔强的头,却不肯看自己。李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机械的说着场面话:“理解,李青走了,我比你难受。”
李响转过身,清清喉咙就想谈正事,突然安欣扯了扯他的衣角:“李响,我们谈谈吧。我不提……就谈谈,行吗?”
不提什么,安欣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们都懂,指的是曹闯的事情,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们之间的禁区。
“去哪儿谈?我办公室?”
“去我家。”
“不行!”李响想都没想,直接一口拒绝。
“去我家为什么不行?我们都一起睡……”
“安欣!”
李响喝止了安欣的话,他害怕自己不拦着,安欣不知会说出多出格的话。他看了看办公室其他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叹了口气:“跟我出来。”
李响到底是没有拗过安欣,等今天的案子告一段落后,他跟着安欣回到了他的家里。
屋里的陈设都没怎么变,还和他曾经过来时一样。短短的沙发,逼仄的厨房,窄小的洗手间,和张空空的床。小小的场所里,曾经遍布他们两个人的痕迹,无论看到什么,都能勾起一段或甜蜜或缠绵的回忆。李响有些沉默,安欣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继续在这样的房子里住下去的?他不敢问,更不敢想。
走进卧室,床头放着的,是他的衬衣。六年了,还和新的一样。熨烫的笔挺,叠的整齐,似乎还在等待它的主人将它拿起穿在身上,但他的主人却连触碰它的勇气都没有,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
“你还留着……”
“嗯。”
“为什么?”
“不知道。”
一阵沉默后,两人并肩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