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芸姑的决定

看着突然伤感的芸姑，周絮有些不知所措，试探着问道：“仙子这里有吗？”

芸姑抬头勉强扯出一个笑，指着自己的胸口说：“这里，有。”

周絮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小公子，你坐下，我跟你讲个故事。”芸姑指了指木椅说道。

周絮点点头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芸姑的下文。

“三千年了，你是我除了林郎以外见到的第一个人。”芸姑缓缓开口，神色里全是追忆。

“我的家，在天上。”芸姑抬头，看向洞外的天空，“三千年前，我还是凌霄宝殿王母身边的一个小宫女。”

“在一次蟠桃会上，我负责给前来赴宴的各界神仙端果子，当时太上老君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我走过去的时候，那只小狐狸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朝我眨了眨，我觉得特别可爱，就朝它笑了笑，也可能是错觉，我感觉它也在朝我笑。”

“接下来我离开瑶池，去蟠桃园摘果子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只小狐狸，他可能是饿了，一直盯着我盘子里的桃子看，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挑了个小桃子喂给了它。”

芸姑慢慢的说着，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

“那个小狐狸就是族长吗？”周絮小心的问道。

芸姑点点头：“当时他还不是什么族长，只是老君的一只灵宠罢了，可能是吃了仙桃的缘故，后来竟然幻成了人身，再后来，在他的努力下，就有了狐族。”

周絮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位可以说是狐族鼻祖的女子。

“而我，”芸姑羞涩的一笑，脸色微红，“也在他数次以感激为理由的接触下，爱上了他。”

“那段时光，我们真的很快乐，我们偷偷的见面，互相表达着爱和思念，虽然他是妖，我是仙，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我们却相信，没有什么力量能把我们分开。”

听到芸姑的话，周絮神色黯淡了下来，想到了赵明生和自己，忽然觉得凡世间能让相爱的人分开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谁知好景不长，我就被王母指婚给了一位将军做小妾，当时我是死活不同意，被王母恨恨的惩罚了以后，就被关了起来，就在我快要死去的时候，昔日的姐妹们帮助了我，就这样我逃下了凡间。”

“那岂不是正好和族长双宿双飞？”周絮说道。

芸姑苦涩的笑了笑，语气有些悲伤：“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到凡间就来到了狐族找林郎，谁知他……”

芸姑顿了顿，接着道：“因为我是私逃下界的，林郎怕被天庭发现，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可又舍不得我离开，于是就把我囚禁在了……这里。”

芸姑叹了口气：“一关就是几千年。”

“那永情丹又是怎么回事？”周絮也跟着叹了口气，提到了重点。

芸姑的手轻轻的在胸部揉了揉，似乎在感受什么，半晌缓缓开口：“那颗丹药应该是林郎从老君那里偷来的，他怕囚禁的时间久了我会对他心生厌烦，于是哄我吃下了那颗丹药，说是对我身体有好处。”

“只是他不知道，我以前在天庭时经常去老君那里听他讲解丹道，知道那永情丹是禁药，持药人滴一滴指尖血在丹药上，给相爱的人服下，两个人就会气血相连，灵魂相契，从而一生一世不变心，而且，如果临死前，不从身体内把药取出，那么下一世两个人就还会在一起。”

听到这里，周絮眼睛中闪现出希望的光，恨不得马上把永情丹给赵明生服下。

“只是，”芸姑犹豫了一下，“既然是禁药，就有禁的道理，如果想要永情丹生效，就必须不间断地吸取服药人的气血和灵魂来滋养自身，从而达到控制服药人情感的目的，说简单些，就跟凡间的养蛊是一个道理，而你也知道，养蛊都是害人的，不但被下蛊的人身体孱弱多病，就连下蛊人也会一不小心就被反噬。”

“这……”永情丹的副作用让周絮有些始料不及。

芸姑说完后，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突然张开嘴，一颗白色的珠子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从她口中缓缓飞出。

“这颗丹药在我体内蕴养了几千年，说实话，我早已厌倦了，正好如今你来了，拿去吧。”

芸姑说完，那颗白色的珠子就朝周絮飘了过去，停在他面前徐徐的转动着。

周絮伸手接住，起身沉默的朝芸姑拜了一拜。

“芸儿，你别做傻事啊！”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紧接着，周絮就看见惊慌失措的族长奔了进来。

而芸姑，却脸色变得苍白，整个人似乎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瘫软了下来。

族长紧跑几步接住芸姑软软的身体，抱着她坐在地上，眼泪开了闸似的流了下来。

“林郎，你来了，你看我都打扮好了呢，”芸姑抬起手，轻柔的替族长擦着眼泪，“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傻瓜，这是为什么？”族长抓住芸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

“你才是傻，你知道吗，我爱你从来不是因为那丹药，而是因为你是你。”芸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只是这么多年，这种不生不死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对不起，对不起……”族长紧紧抱着芸姑，“对不起芸儿，是我太傻了。”

“你不傻，我知道你爱我，”芸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决定是我做的，你别怪小公子。”

温衍跟在族长后面也跑了进来，看到这情景，沉默的说不出话来。

朝一旁的周絮使了个眼色，温衍示意他出去，周絮点点头，刚要走，就听得族长唤住了他。

“周絮，这是芸儿的决定，我不怪你，但是她可能没跟你说，那颗丹药服下后就不能够取出，一旦取出人就会灰飞烟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如果不取出，就得生生世世留在体内，而你们两个人也就会生生世世绑在一起。”

“所以，要三思，还有，看清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