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

对着空气说话总觉怪异。我略微谈了几句当年回老家又出来的经历后，便不由道：“师傅，我跟前还有些丹药，不知于您这伤势有无裨益？”

“哦？”师傅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惊异，“你自己钻研了炼丹术法？”

这……如实道来未免有些惭愧。因师傅不精此道，炼丹一事在求学时我只略微听过，在归灵子带去的清心会处听了一耳朵后倒是有些想法，只是怠于行动交给了属下办，结果属下也偷工减料，惹出篓子来，简直是上行下效的完美演绎……虽然结果美好，故人相会，但过程嘛，其实不堪啊！

这样的丹药，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我迅速转移话题：“师傅，你可曾听说过人参果？”

“那是何物？”

见师傅不执着于方才话题，我松了口气，道：“那可是个宝贝！它是一棵仙树上结的仙果，状若婴孩，故名人参果，又叫草还丹。吃上一个，能多四万七千岁寿命！”

师傅道：“这树长在天宫？若是道听旁说的消息，真实性可有待考证。”

我知道玄英师傅的秉性，她这话说得委婉，实际是要说，这傻徒儿莫不是被人家骗了吧？

我笑道：“非也非也。小徒有幸，前几日还亲眼见过呐！”凑上去闻闻这话就不必提了，显得我忒怂了些——鼻子都能到跟前嗅了，愣是怕得不敢打下一个来尝尝。

“哦？”师傅将信将疑，“似这等宝物，在人世间却不常听闻，怕是有高人看守罢？”

“确是。那树位于五庄观内，是镇元子的私藏。这人也厉害，和天尊们都有些交情。”我说着也沉思起来，那人参果着实好物，教人心痒，错过实在可惜。我有胆进去没胆拿，也是怕法力低微逃不过追捕，但如今师傅也在，是否可以谋划一番？师傅如今受伤，也亟需进补，如能成事，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徒儿前日路过那五庄观，得知镇元子受邀外出，如今那观内唯有两个千余岁的童子看守。”暂时放下心思，我且把自己得知的消息对师傅讲述清楚，去或不去，也不是我自己能定夺的事。

师傅没有发话，我又讲起自己进观后所见所闻，务必做到详尽明白，令师傅身临其境。待描述完毕，我满腹心神更加被人参果所牵引，深觉这是我的一场机遇。正值身体受扰忧患之时，便得遇仙山仙果，又适逢主人离家之良机，而玄英师傅正恰恰在此刻游历归来，我师徒二人，难道见了这天大的好机会，还不紧紧抓住吗？

我这厢心潮澎湃，师傅尤不应声，我不由得催促：“师傅！”

“小满，你太急了。”师傅终于开了口。

“你方才道这人参果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又三千年一得熟。如今果子成熟，你我恰好在此，观主又正巧离去，巧得让人不能不提防啊！”

我一时无言，心里却也有些无法言明的理由。毕竟在我看来，果子成熟那是理所应当，是为西行一途人所设，我们只是蹭个便宜，算不得反常“巧”处。但师傅不知，我也无法说明因果，只好任由气氛沉闷下去。

“从长计议吧。”师傅道，“要紧的还是先看看你那怪梦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