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第二

亲手杀掉兄长的宠物

小满回到住处时，脸上的冰意总算融化一丝，对这种事，她仍然不能心安理得的去做。

可她并不能原谅兄长，随意伤害他的行为，不，不只是他，随意伤害任何人都不能被原谅

新呈上来的文书，纷纷都报告着边境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和灾害。

她皱着眉，不停的写着、吩咐着，奋笔疾书到深夜。

“殿下，夜深了”

人偶小心地在门边探了半个身子，小满后知后觉地看着时钟，才活动了一下身子。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受伤的胳膊，“你这会疼吗”

“不、不疼”被关注到的人偶立马有些激动地回答着，他正了身子，道：“一点都不疼”

小满收回目光，“我也没让你自残，你这样做，是为了认错吗？”

“是……我自己想要那么做的，为了让殿下的言辞更有可信度”

小满微不可查地蹙眉，“并不需要，不这样目的也能达到”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行为，他讨好一般的自残行为是不对的，总是让她想到有自毁倾向的人……

一想到他，心就撕心裂肺的疼。

“抱歉，殿下，又没能帮得上您……”

“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她说的话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毫无感情的讲故事。“代价太高”

一瓶止痛药落到了他的手掌中，少女并没有对此有任何解释，而是自顾自地向床边走去。

“出去，然后关门”

人偶愣神，好一会才将目光从瓶身上那几个止痛的字眼移开。

“是！”

——

——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每次看见这个人偶她都觉得别扭和心痛，让她想到她那命运多舛的爱人。

她总是下意识的想疏远他，不给他亲近的机会，不留下有余地的回忆。

她觉得这样才是不伤害的最好方法，那就是不发生。

却又总是潜意识地，想让他珍惜自己，给他有意无意地传送独立自由的意思。

但很多话，她都止住没说，或许她觉得，说多无益。她并不觉得这个多托雷第一次造的成品人偶，能懂得什么人类的情感。

却又不愿意去做伤害别人的恶人，无意识的不想重蹈覆辙，不希望人偶去痛苦，像是不希望以前的爱人痛苦一样，想要改变爱人的过去一样。

国崩的铃铛此刻正安静躺在她的掌心，虽未沾染任何气息，她却能揣测出危险的密室中，他是怎样艰难的度过那一天一夜的。

她恨

但对方又是她的兄长，被世俗灌养，被父亲间接伤害的人，即使扭曲，也有迹可循的亲人。

偏偏是他

偏偏是他

她头疼，寄给多托雷的信被不知多少次的驳回，他像是拿捏她的心思一般，每次国崩在他那里时，他就总是喜欢不置可否的给出回应。

不说同意，也不说拒绝。

拖延见他的日子，也不给她见到的地址。

她看着房间里堆砌的礼物，一应俱全，全是送给国崩的礼物。

再珍贵再有意义再独一无二的礼物，都弥补不了他被伤害。

“殿下，王上问您，今日的出行，您还去吗？”

“殿下不去”

在身旁一向安静的人偶此刻突然说话，小满对于他代替自己回答并未阻拦。

本想答应，毕竟她答应了他，这两个月会听他的，出行不过也是政要上的事。

虽会觉得别扭、不快，但涉及枫丹的国事，她并不会用以私人情绪。

但是，不去也可，因为她还要其他的事情要做，比起与大人物无意义的酒桌，她更像愿意先处理民众上报的事情。

来报的侍从显然有些为难，“可王上已为您准备好了”

“知道了”

小满抬手，道：“晚点我会赶到的”

——

——

酒过半巡，小满才姗姗来迟，酒桌上的人大多都认识，或打过照面

先是礼貌性的致歉，再客套性的一圈问候，再落座。

“去哪了？”

酒气微醺的西羽斜着身子，朝她道：“你身上有血腥味啊”

小满道：“没去哪，只不过发现了你的秘密”

“秘密？说来听听”

酒桌上很吵，根本听不见两人刻意压低的谈话声音。

“多托雷研究的是人体组织重组，也就是说，他在试图用常人的组织，和人造人的意识造出一个复合型人类。”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继续保持听的状态，小满蹙眉，“这是有违人道的，你不明白吗？”

“花重金买平民的肢体，去做实验，放到人造人身上……”

“也不算有违人道吧”西羽昂首思考道：“如果意识可以继承，那么被拼接的平民是否就做到了再生呢？”

小满脸色一变，“你怎么就能确定？人造的肢体并不稳定，与人的肉体结合会有非常严重的排异不说，还有癌变的可能。”

“并且，我不认识移植肢体就能移植意识，我所看见的，拼接肢体只能保持几日的新鲜度，几日后就会腐败。”

“他并不是在研究人类再生计划，他是想通过移植肢体，做到更可怕的目的。”

说了一通，西羽脸上仍是毫无波澜的。

“谁能证明他不是这么想的呢？”

西羽挑眉，朝她笑了笑，端了酒杯自顾自碰了一下。

“你应该支持的，或许这样的研究过不了多久就能让人造人成为意义上的人，你那所谓的丈夫也有机会成为人类哦”

一股怒火直冲脑袋，小满手中的酒杯倏地迸裂。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把西羽硬塞到她手中的酒杯捏碎，随后又重重砸到地上。

嘈杂的人声也戛然而止，人们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两人之间。

小满看着他，眼神凌厉，西羽虽醉了，眼神却格外清明，眼中虽有戏谑，却也格外的认真。

两人谁也不让谁，气氛焦灼到顶点，虽无争吵，眼神却碰撞的格外激烈。

小满把嵌进掌心的杯子碎片抖掉，头也不回的离开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