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

“殿下猜的对，除了弹琴奏乐，小人还帮他做其他一些事情。”

像是为了印证元凌霄的猜测一般，听竹继而说道：“惊羽楼大多数小倌确是像小人一样原是官宦人家，因为家道旁落才来此的。”

她大概知道“其他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但仍不免心下一惊。暗道之前只以为他养这些人是为了做自己耳目，接近朝廷官员，提供消息的。没想到他存了这样的心思不知意欲何为，要真是培养这些朝廷重犯的家眷当做旁用，那后面下的一盘棋可真够大的。

于是没有挖深了问听竹，毕竟这是他的事情。

“当时胡党一事牵连甚广，你可知还有谁牵扯进去了？”

“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蓝府已经被抄家流放了，当时涉及到喀河一站的相关人员应该都或抄或诛了吧。”

“那歌舆图你见过没？”

“歌舆图……”听竹缓缓重复这个名字，心领神会般。

“殿下你是想问当年这场大案是否牵扯了太后进来。”

元凌霄略略一颔首。

“太后本姓沈，若说有联系，当时确有个沈姓的参将也被革职流放了。后事听竹就一概不知了。”

元凌霄：“歌舆图据传是太后当时为乐妓时有人为绘其风貌所作，上面所绘宴平盛状，妓乐笙篌，传出去对太后名声很不利。就怕有心之人专门收集这个做文章。”

听竹沉思良久，却没直接回答，而是问：

“郡王殿下也是太后党？”

元凌霄但笑不语，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个小人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当时本来在欢楼里流传，后来流到暗市里就不见所踪了。”

元凌霄心想现在朝中各方势力在抗衡，若是有人拿到对太后不利的画作，将直接动摇后权，特别是严相一派，如果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也就是说，它最后一次出现在惊羽楼里对吗？”

“是的。”

“好，本殿知道了。谢谢你，听竹。”

一般与人相处最忌交浅言深，但听竹是世家贵胄出身的少爷，估计心思纯良。基本上不把她当外人，什么都跟她说，元凌霄只觉听竹愿意说这么多应该是一个实诚的孩子，一想到以后他要面临的命运，就像窗外刚发几支的桃花，还未到春天就已经被人折断。

但听竹看上去却没有那么感伤，他从她眼底看出了掩饰不住的伤怀。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陈年旧事多说无益，听竹此番就要入严府，恳请郡王殿下答应小人一件事。”

元凌霄做了一个但说无妨的手势。

“其实当时蓝府上下并未全殁，小人的长姐是蓝府的养女，改名换姓逃过一劫现下不知是死是活，希望殿下寻得她踪迹后能善待她。”

元凌霄答应下来，但仍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你跟本殿说这个，不怕本殿接近你是别有用心，将来对蓝小姐不利吗？毕竟这是个帮朝廷肃清漏网之鱼的好机会。”

听竹施了一礼，温和笑道：

“殿下不会的，当时你帮我解围小人便知道殿下看着行事不羁，但实际上心地善良心怀坦荡。”

元凌霄忍俊不禁，想起当时和他碰上那一幕，虽说不是别有用心接近他，但确实存了一些心思。

当时他怀里虚虚搂着弹琴赚来的银子，喜滋滋收琴走的时候，不料一起身银子从怀里全掉下去，台下看客连忙哄抢，一半是看戏一半是故意。

听竹看到这种情况傻眼了，一时呆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哪还有半分钱，于是着急地欲哭，不住地哀求观众将他银子还给他。

元凌霄看见他被欺负的模样，纵身而出，把为首之人提出来教训了一顿，叫他们要银子去亲王府里抢去，别在这听曲不给钱白嫖。

后来算是成功摆平了这事，也结识了听竹小可爱。

想到这，元凌霄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呀，都这么大了，自己的银子都看不好，年纪都白长了，为了一点银子还跟人急上眼了。若本殿不出现谁给你收拾烂摊子。”

元凌霄亲稔的语气触动了听竹忘记已久的感觉，上次还被人照顾还是在蓝府的时候。

于是半笑半嗔地道：“元郡主这不等同于“何不食肉糜”，欢场可不养无用之人，这一点银子可是小人一周的伙食费。要当时真被他们捡了去，小人就要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