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柜

狭窄的厨房里，只有我跟父母三个人。

“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尽管我还什么都没说，但严肃凝重的气氛让父母察觉到了异样，这种无声简直就是在透露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要即将要发生了。

沉默了足足有几秒钟的时间之后，爸爸转过身去对母亲说：“你先去把妈扶回卧室休息吧。”

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略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走出厨房。

“妈，您吃好了吗？”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奶奶。

“嗯，我吃饱了。”

“我扶您回房休息一下吧。”

“我不困。孩子们难得都回来了，我想多跟你们说会儿话。”奶奶脸上满脸的担心，或许她是怕亲戚们再为难我吧。

“妈……您先回房间小睡一会儿，晚上咱们还要熬夜看春晚呢，怕您身体吃不消。浩浩这边还有我呢。”

“……好吧。”

“周浩!”奶奶在进房间的那一刻叫住了你。

“嗯？怎么了奶奶。”

“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我常对你讲·……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

“奶奶，我记得。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

“上赶着不是买卖，强求的姻缘不圆。”我和奶奶同时说出了下半句，或许这就是我们祖孙之间才有的默契吧。也正是奶奶了这一句话让我更坚定了心中的那个信念。

奶奶听到我说出了下半句，笑了起来。“你记得不错，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奶奶回房后，爸爸急忙问道“你到底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我一改往日的笑脸相迎，严肃的坐在桌前。“在我讲下面这件事之前，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是我的家人，我很尊敬你们，也很热爱你们，否则我不会把这条关于我的十分重要的信息与你们分享。我不想结婚，也不交女朋友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一名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当我说出我喜欢男人的事实时，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感到吃惊。紧接着是数分钟的沉默。

爸爸率先打破沉默，上前质问道“这不可能！我们家从来都没出过同性恋，你怎么可能会是同性恋？你在开玩笑吗？”

“爸，以前是没有，现在我就开了这条先河。我就是同性恋，这是事实。”

“……”爸爸一下子哑口无言，其他亲戚们见此也纷纷开了口。

“周浩，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我也希望是我搞错了，但我的确只对同性感兴趣。”

“或许你可能只是还没遇到喜欢的女孩儿罢了。你听妈说，你从小都是一个非常正常的男孩子，不可能是同性恋的。”

“妈，从小到大我都只对英俊的男生感兴趣。女性不管多么漂亮，性格多么好，都不会让我心动。我不是同性恋是什么？”

“周浩，咱们这些人这么劝你，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同性恋是违背天理、违背伦理、违背生理的！”

“同性恋被视为不自然、不健康、不正常，完全是由于‘强制性异性恋’的社会权利结构导致的。我们同性恋只要有理解与尊重的土壤也可以生活地很健康，很阳光。”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个不孝子，难道要自私地逃避‘传宗接代’的使命，让整个家族蒙羞吗？”

“我不能，只为了阿意曲从家人，就做出伤害无辜女孩儿的举动。别人家的女儿也是孩子，娶了人家让人家守活寡，两个家庭都不幸福，这是陷亲干不义，也是不孝。”

“大家都消消气。浩浩啊，你听婶婶的，生活一定要安分守己、守规矩。同性恋是清末民初从西方传入的资产阶级毒瘤，你切不可学嬉皮那种糜烂的行为，更不可学同性恋颠倒男女的举动。”

“同性恋群体在特定社会的总人口中占有大致固定的比例，这在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也许你可以矫正过来呢？算妈求求你！妈妈不求你大富大贵，不求你飞黄腾达，只祈求你能跟大家一样结婚生子，找一个贤淑的女孩，生下自己的孩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妈，同性恋虽然毫无好处，但并非恶习和堕落，也算不得是一种疾病。古往今来，有许多极可尊敬的人物是同性恋者，如柏拉图、米开朗基罗、达芬奇等。将同性恋视为异类并强加矫正是极不公正和残酷的。”

“不要迷信情欲，爱情的兴奋期非常短暂，最后都会转变成亲情或友情。反正很多异性恋夫妻组成的家庭也不幸福，大部分也只是搭伙过日子，你不如就委屈一下，找个普通的女孩凑合一下吧，哪怕给社会装装样子也可以。”

“完美的婚姻的确很少见，所以才弥足珍贵。难道就因为婚姻里大部分的人都不幸福，所以我就该放弃追求爱情的权利，去不明不白的结婚吗？”

几番“车轮战”亲戚们见劝不动我，并将方向瞄准了我的父母，想要将我送去扭曲治疗。

“对不起，我拒绝进行扭转治疗。同性恋根本不是病，而且也根本没有有效的手段扭转性取向。扭曲治疗分明是个吃同性恋者与同性恋家庭人血馒头的幌子罢了。”

见亲戚们还要继续开口，妈妈率先开了口“小叔子，小姑子，你们听我说……同性恋固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是他没有犯法，也没有害人……周浩从小，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他听话、勤奋、诚实、善良……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他是怎样的孩子。如果连我们都拿他当异类……这个世界还有他的容身之所吗？”

“妈……”

亲戚们之后也都没有说什么，或许都默默接受了我是同性恋的事实。

亲情就是这么伟大，无论你变成如何，亲情都是不会变的。明明立场不同，可她依然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毅然决然站在你身边。希望每一个同性恋者都可以去勇敢做自己。出柜，其实没有那么难，你们血浓于水，父母又怎会为难儿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