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你太不要脸了,你特么缺操就滚回你原来待的地方,你卖多了以为谁都是你客人啊。”
人群中直接炸开锅,并且攻击对象大概就是我。
我也没那个精力顾及那么多——旁边还杵着个制冷机飕飕冒凉风,低气压就差把我碾成饼。
“兄弟啊,”我伸手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别生气啊刚刚嘴瓢了,关键是他们之前就是这样说的。”
“说我想和你上床,”他讥讽地弯腰看我,“虽然你很漂亮,但不是所有人都靠下半身思考,也不是所有人都爱上你们风系院的人。”
“你叫罗伊是吗?”他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个黑皮本,本子自动翻开,白羽毛笔唰唰写了几行字。
这个画面我熟,像极了高中打架被学生会抓到,那个会长捧着垫板写我名字的样子。
“你的行纪分如果跌破六十会很危险,罗伊同学,现在你还剩六十五。”
“我去,我不是罗伊,我不是这个鬼地方的……那是什么,马车!!马车怎么在天上飞了啊啊啊!”
如果说之前艾泽还用厌恶的眼神看我,那现在他的回眸一瞥就是在看个神经病。
天空中一辆辆马车飞过,还有骑狮鹫和龙的,马蹄在空中划出道道金线,魔法变幻出的长阶随马蹄落下出现,就像传说中天马行空的奇幻世界。
我甚至顾不得自己还泡在水池里,扭头看身后:哥特风的建筑像西欧中世纪的城堡,罗马柱浮雕彩绘栩栩如生,茵绿的草坪上走着身披魔法袍或是穿着制服的年轻人,随处可见的雕塑喷泉与优雅的石板路。
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那玛丽苏狗血作的背景吗?
这不是真人秀?!救命,小爷要回去!!
周围的人逐渐散去,还听见他们不断在骂着什么,我心想,我肯定是穿越了,并且遭报应地穿进我搞出来的架空世界,还穿越到了个玻璃身上,估计是个人缘极差的小贱人。
真特么倒霉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
“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少爷?”
我垂着脑袋挂在水池边,丧气指数直冲天际,这个声音叫了几声,然后一双手从水里把我拉出来。
我看着眼前两米以上巨石强森似的人,忍不住抖着手指了下自己,“大哥,找错人了吧。”
“没有没有,”这个巨人试图从狰狞面目中挤出一丝柔和,“罗伊少爷,阁下还等您呢。”
等我坐在起飞……是的字面意思上起飞的马车里依旧精神恍惚。马车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巨石强森另一个青年瘦而修长,脸色偏白,脸上的厌世嫌弃的表情让他看着鬼气缭绕印堂发黑。
两个据说都是管家,强森叫赤炎青年叫索烬。我一上马车就被满脸怨气的索烬阴阳了两句,如果不是赤炎拦着解释说他人就是嘴毒少爷忘了吗,我肯定会怀疑我的少爷地位不如狗。
“所以说我父亲是谁?母亲呢?亲戚呢?”
每问一个就看赤炎摇一下头,我心拔凉:“你俩莫非是人贩子?”
索烬冷哼,终于说了我上车来的第三句话。
“希斯列阁下是你的哥哥。”
孤儿如我居然还有个哥哥,难道不应该全家祭天法力无边?这不符合穿越定理之《必然全家死光方便以后没有走上升级流的阻碍》啊。
隔着车帘看不见外面,直到马车落地从上面下来才发现,马车停在极似中世纪的庄园里,半扇门庭高大,赤炎推开沉重大门,门内走廊烛光通明,琳琅满目的妆饰珠宝与雕塑在走廊两侧熠熠生辉,让我真正产生误入西欧皇宫的错觉。
玫瑰珠花从水晶头骨中生长,金色月桂枝缠绕着白银十字架,涌动着星云的水晶球,左边大理石的雕塑和右边黑晶岩的石像对比鲜明,水晶烛台流动的光华抚过每个角落,像填满艺术极品的卢浮宫。
我的视线几乎不曾从雕像上移开过,一边顺着长廊向前走一边仔细观察,我还真从中看出门道。
左边大理石洁白如玉,雕刻的对象从小天使开始,白法师,黄金骑士等正派人物,几乎全部手捧月季花。而右边黑晶岩则刻着有巨大骨翼的恶魔,黑巫师,暗夜魂军,胸前都挂着六芒星。
明与暗,地狱与天堂。
不知不觉到了尽头,我看到这场灿烂而辉煌的艺术圣宴的落幕——最后两尊雕塑刻得尤其动人,栩栩如生仿佛是有灵魂的。
左边的白法师雪白的银袍堆叠,长发自脸颊迤逦滚落,眉眼是九天月华七界晨星,嘴角的微笑是最曼妙的白月季,他手执权杖,表情虔诚,似神明温柔俯看众生。
右边的黑巫师姿态慵懒半靠着神坛,同样的长发似海面的波浪,一模一样的脸庞却因为不同的神态多了妍丽,地狱的曼珠沙华,沁透鲜血的玫瑰,冰封的深海都在他的一笑里。
很多年以后,我都在想,假如当初这一走廊的宝贝里能有面镜子,让我碰巧仔细看看自己,那也许我就不止觉得这两尊同一张脸的雕像如此眼熟。
然而彼时的我毫无所觉,而当时间的沙漏义无反顾流向尽头,我才醒悟。
可是,我却永远无法回到他身边。
他说,罗伊,沙漏可以倒过来重新流,我们不可能重头开始,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