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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药

君承御

回到村子,村长正和一群人在一起商量什么。看到君凝霜回来了,焦头烂额的他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君丫头,你来正好。看看咱们这药,咋分配咋种?”

  采回来的药草有好几大摞,村民们看着这对新鲜的草药,就像看着希望。

  “按人头算。”君凝霜抹了一把脸,忽略抗议饥饿的肠胃道,“能下地的一人算一个人头,先每个人领一百株。”

  “好嘞。”村长虽然领导着大家,但事情都是君凝霜带头在做,按理就应该听她的安排。

  “都排一起,每个人领一百株!”

  大家已经知道君凝霜是顶尖高手,有她坐镇,也没有人敢弄虚作假,领了自己的草药苗就在一旁乖乖等候下一场安排。

  马大娘在拿草药时塞给君凝霜一个夹着兔肉的馍馍。

  兔肉上腾起的暖气模糊了一片视线。君凝霜咬了一口,对村长说:“接下来,得抓紧种草药。这事儿让李大夫指导指导。我只认得这药草和功效,怎么种,还是他内行。”

  不过五点多的时间,夜幕就成了这片天地的统治者。看着村民们摸黑下地,君凝霜叹了口气,运转灵气,掌心凝聚出的烈焰冲向天空,缓缓成形成一条通体燃烧的巨龙,照亮身下一大片土地。

  人们脸上映着跳动的火光,抹了把汗,脸上是劳作的喜悦。

  巨龙有十几丈长,游走在十几米高空。龙只有龙骨,但被金红的火焰填满。它是光与热的化身,在昏暗的天色下,身上的火焰几乎要冲破夜空,变成斩断阴冷的巨剑。热浪之下,恰到好处的温度驱散了寒意。龙猩红的眸,也是跳跃的火红。

  村长也在地里劳作,一愣,看向君凝霜的目光带着敬畏和感激,仿佛神降馈赠。

  火光映在君凝霜的深紫眸中,抹上鎏金暗火,染上些许温度。神祗,不再冷漠。

  “这样会好一些。”君凝霜淡淡笑了,“各位继续。”

  看到君凝霜自己也下地满手泥土,众人的干劲更足了。一个时辰半,草药已经被种上了一半还多。

  “休息会儿吧。”君凝霜抹了把汗,众人长舒一口气,瘫在一旁的河岸。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洗了把脸聊天。

  村长正与君凝霜介绍着各位村民,突然,他脸色一变,神情严肃起来。

  君凝霜感知到背对着自己有人,起身看去,是那批没有报名的村民。

  她眼里笑意散去,目光冷下来。

  带头的,是一个短小精悍的男人。他贼眉鼠眼,看步态身法却有些诡异之处。来到面前,他上下扫视了君凝霜一眼,目光停留一瞬,露出一抹笑容。

  君凝霜目光透露着冷血,唇角弧度却不减。

  那些村民只知道修者与凡人的区别,并不清楚修者之间的等级分化和差距。有这个男人顶着撑腰,自然嚣张。

  “村长,这位是?”

  “哦,我们村子里另一个修士,李大锤。”

  凡人之中能修炼者无一不受到尊重,然而李村长介绍时,却没有骄傲之色。哪怕原剧情中没有怎么提及,此人如何,君凝霜心下了然。

  “君凝霜。”她简单介绍自己,“这种草药之事,便是我在带头。”

  村长听懂君凝霜的意思是不要刁难于自己,露出感激的神情。

  “李大锤有显云巅峰,比我强很多。”李顺不知何时来到君凝霜身后,暗暗道,“君姑娘,以你的身手自然不用担心,但据说他在县老爷那儿当活,有些势力,你不要一个人担着。”

  “显云巅峰?”君凝霜微微蹙眉,眼前男人实力如何她一眼便知,的确是显云巅峰,但哪怕修士罕见,这般实力也不配在县老爷那儿办事。

  “他不知哪儿学来的,身法极其诡异,最主要的是,他打探消息的能力极好。他这人好色贪婪,无恶不作,平日回村子了,总是欺压别家人。只有我们家,因为我在谢老爷那儿办事,所以还好了一些。”

  像是为了印证李顺的话,李大锤开口了。

  “君凝霜,是吧?李顺,你走狗屎运了,捡来这么一个有料的小美人儿。美人,王家那小子看上你了,是吧?不如你跟着小爷,爷在县里带你吃香喝辣。这些药材,就分我们一半,如何?你们也省的费力气去种。毕竟,一个村的,咱们也不好意思吃独食啊,是不是?”

  君凝霜收起了表面的笑容。此人打探能力强,看来并非虚言。

  君凝霜为了不伤到村民,凝出的火龙被她收敛了灵力,这也导致了李大锤误认为她实力很虚,只是场面看着唬人。李大锤能够感应到的,也就显云三阶左右的灵力波动。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李大锤身后一群人。那群人神色嚣张,看向采来的药材,面露贪婪之色。李大锤是李家村最强的,他们当然狗仗人势,也不露惧色。

  李顺上前一步,把君凝霜挡在身后。君凝霜神色微动,但并未阻止。

  “李大锤,你这条狗也只会仗势欺人。这种药材的事儿,大伙是商量好的,你……”

  “我怎么了我?李顺,你才是那小小谢家的一条走狗吧?他们酒馆子关门了,有没有赏给你肉骨头吃?嗯?”

  “你!”李顺是说不过李大锤的,实力不如人,他只能忍气吞声。

  身后的村民都露出愤慨的神色。

  君凝霜轻轻拉了拉李顺的袖子,上前与他并肩。李大锤甚至没有一米七多的君凝霜高,她居高临下望着李大锤的鼠目,如同淡漠宣判的神俯视蝼蚁,李大锤突然脊背上生出一丝冷意。

  君凝霜挥手,身后的村民,包括李顺,全都被一个淡青色水波样的屏障笼罩住。半空中游荡的龙似是有所感应,一甩龙骨,身上火光大盛,游走到君凝霜身边。龙的眼骷髅里喷出火星,带着能够燃烧一切的炙热温度。

  肃杀之气蔓延,君凝霜连威压都未释放,李大锤就已经被堪堪压弯了膝盖。他咬紧牙关,脸上冷汗涔涔。

  “顺哥的话,我并不想重复,”君凝霜开口,带着冰冷的笑意,眸光中一抹暗金一闪而过,“既然商量了不报名,就不要给我出尔反尔。你也说了,咱们是一个村的。我们也不想撕破脸皮。若是你们好好说,我们村长未必不能分享一点,但你要是这样……”

  君凝霜垂眸,目光落在李大锤脆弱的脖颈上。

  “要是这样,那我君凝霜,也不怕麻烦。我有的是时间陪你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

  君凝霜抬手轻抚龙头,火龙喷出一股浓烟,龙尾轻晃收起了身上的火焰,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光芒也暗淡很多。

  李大锤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向君凝霜的眼神,畏惧,又隐藏着一丝狠意。

  君凝霜并没有错过他眼底任何一个污秽的角落,她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李大锤,我相信你不会听不懂。这件事情,只要村长答应了,我就没有异议。但种草药的事情,我不会懈怠的。所以如果你加入我们,”君凝霜一字一顿,“大、可、放、心。”

  李大锤咽了口口水,身后的亲戚早就吓傻了。李大锤软着腿哆哆嗦嗦地往回走,一群人畏惧地看了君凝霜一眼,颤颤巍巍地走回去了。

  君凝霜转身,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各位,都休息好了吧?把我们继续干活。”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李顺愣了一会儿以后,提醒村长。

  村长艰难地开口:“咱们快些,可不能让君姑娘太花费……力气。”

  “没事儿。”

  一行人下地继续,君凝霜随意抹了一把手上的泥,直起身喘口气,目光沉沉落在不远处的泥土茅草屋,烛光微弱,映不进她幽暗的眸。

  “君姑娘,我们都种好了,接下来……?”李村长对着君凝霜说话,有几分小心翼翼。

  君凝霜应了一声,让所有人退到河岸处,蹲下身,双手掌心绿光浮动。下一秒,磅礴浓厚的莹绿色灵气化作条条水波笼罩了整片土地。君凝霜凝下心神,灵力四散开来,隐隐间夹杂着她金色的精神力,慢慢渗透到土地深处。

  就像被石块激起的水波,慢慢扩散,而后归于平静。绿色荧光暗淡透明下去,一如朦胧雾气消散。土地带上一丝肥沃的润色,连着刚刚种下的药材,都茎叶鲜嫩,显得格外精神。

  君凝霜收手,颇为满意:“我的灵力会留在这整片土地滋润种在上面的所有植物,这样,种出来的药材品相更好。而且,它们的根系也更加发达,生命力更为顽强,也就不用太担心风吹雨打的了。”

  她起身,却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身体。她呼吸一窒,下意识向前一个踉跄,好在被李顺扶住才没有摔下去。

  “……多谢,顺哥。”君凝霜的脸色,哪怕在火光下仍然显得苍白。

  君凝霜扶着李顺肩膀的手微微颤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挤出下一句,语气急促。

  “顺哥,你们快回去。田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回去!快!”

  她松开了李顺的手,突然急促地喘息着,如同一只刚刚经历过恶战的兽。

  事发突然,李顺和村民皆是被她吼的一愣。李顺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那些灵力的消耗于君凝霜而言是怎样的,但现下君凝霜语气急促,明显是希望自己组织起来。李顺压下心中担忧,一咬牙道:“走!大家快点回去!”

  君凝霜收回手,直到所有村民离开,才松了口气,眼睛已经幻化为龙眸,怎么看都为她笼上一层冷酷嗜血的戾气。

  她释放了自己的所有威压,身影掠向河岸,速度快到几乎变成一道残影。

  “扑通——”

  一声闷响,君凝霜纵身跃入河中。近冬,已经冰凉刺骨的河水把冷意渗透到她的脊骨,每一丝都令她打了个寒颤,刺激着混沌的灵魂。

  月光凄冷零星洒在波光,粼粼的水纹离她越来越远。后背抵上一处坚硬,君凝霜忍不住咳出一口气泡,神色却放松下来。一双鎏金色龙眸,在暗色的水域里显得骇人。

  最先开始不对劲的,是她的经脉。原来她经脉宽大,淡金色灵力流淌宛若汹涌大河。而现在,她的经脉和灵力之源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黑雾看似稀薄,实际却在不断流动,凝聚成浓黑,然后又极有规律地扩散。

  脑部一阵撕裂的疼痛,像是有什么要扒开她的脑仁硬生生挤出来。君凝霜吃痛闷哼一声,分出一缕神识到精神识海。她的虚影在磅礴无边的金色精神力上停住,龙眸紧紧盯着深处。

  在金红色的背景下,一丝凝聚的黑色丝线仿佛拥有生命,随着心脏跳动不断伸缩。

  君凝霜瞳孔微缩。

  她分明看得清楚,这一缕黑雾之后,一处深渊快速成形,有着什么,撕裂屏障,即将来到她的精神识海。

  君凝霜有了几分猜测。

  这应当是某位龙卫。青龙王牺牲了自己的龙魂之力,带来了一位龙王的苏醒!

  君凝霜屏住呼吸,上前,指尖微颤触上了黑雾。

  黑雾不过细长一截,蕴含的力量却无比强悍,几乎要吞噬一切。君凝霜心下一凛,她从未见过如此阴冷却又浓厚的力量。

  “咳……”

  强大的波动猛然掀起,把君凝霜轰出了自己的精神识海!君凝霜这才看清,周身的水飞快地流动着,因为黑雾,甚至浓郁到比墨水还深!

  “吼————!”

  一声龙吟自黑雾中起,尖利巨大的黑色龙爪撕开虚空,一道黑影携着威压直冲云霄!

  君凝霜瞪大眼睛。

  鎏金兽眸,对上的,是一只猩红龙眸,针瞳,阴冷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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