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论

千道流偏头想了一会儿，出于礼貌，也或许是看到故人，真的关心：“你的寒症如何了？”

不提还好，一提，叶晚棠觉得身体深处那股寒气再次涌上来了。

她本想默默用魂力压下去，可直到她什么都没感受到，才发觉自己刚才的感觉是因为千道流的话而产生了一定的反应，大抵是幻想带来的错觉。

“怎么？”

身为九十九级的极限斗罗，千道流在这个境界已经待了很久很久了，因此他对周围的魂力波动十分敏感，刚才叶晚棠自以为的隐蔽，其实在千道流的感官范围内十分明显，无所遁形。

“没事，寒症一直没有好，只能用极阳的药材压制一下。”

千道流闻言，思考片刻，朝着叶晚棠伸出自己的手。

男人的手章宽大，因为早年练剑而留下的茧子并不会影响他这只手的美感，而此时此刻，那只手掌心上方漂浮着一支金色的羽毛。

从叶晚棠的视角来看，那羽毛上的每一根绒毛都在动，看着很柔软，上面散发出十分强烈的天使武魂自带的光明气息。

“这是我的羽毛，里面附着的魂力应该可以帮你一段时间。”

千道流温和地笑笑：“女子本就身体属阴，你的寒症叫你这些年很不好过吧。”

叶晚棠并未拒绝，她大大方方地收下了，握住羽毛的瞬间，她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手掌心进入身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股寒气似乎是真的在短时间内被压制下去了。

“谢谢。”

叶晚棠想了想，道：“圣女殿下……..最近有点安分。”

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比比东的事情，千道流的后背有一瞬间地绷直了，他深知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纵使自己和儿子都十分期待比比东肚中的孩子，但是也无法掩饰，那孩子长大以后，永远无法摆脱来自她母亲的厌恶憎恨。

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这是不争的事实。

“嗯……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千道流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本身也有错误，可是我没有想到寻疾为了留下她，居然用了这种肮脏不耻的办法。”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能为了比比东杀了自己的儿子吗？

显而易见，这是不可能的。

千道流真正感到愤怒和痛苦的是，自己的儿子做出了违背天使族荣誉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武魂殿的名誉将会一落千丈，而自己又有何颜面去面对自己忠心侍奉百年的天使神先祖？

可是痛苦就在于，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是自己七十多岁才有的儿子，他真的下不去那个手，内心又会遭到道德与责任的谴责。

“不要想太多了。”

空气之中突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拂去了千道流心头的忧愁，他抬眸看着叶晚棠，对方正看着自己。

“儿孙自有儿孙的福孽，你插手不了太多。”

“就算你插手了，你儿子也未必会听。”

“不如把希望放在你的孙子辈上，按照我对圣女和教皇的观察，他们无论哪一个，都不适合养育那个孩子。”

千道流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有道理，我还想再拉他一把。”

叶晚棠抬头看着漫天繁星，突然说道：“要是有一天，圣女杀了教皇，你会怎么办？”

“假设么？”

“嗯，我觉得还是有可能发生的，圣女她，真的恨透了教皇。”

千道流不太想去思考这个假设，但是人就是这样，越是不去想，就越容易在脑海里自己无意识地去推算。

尤其是这个假设发生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思考了好久好久，久到千道流的身体在黑夜之下几乎要成为一座活的雕塑了，他的声音才响起，“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觉得我很有可能会放过她。”

“孩子已经没了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