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司岚就这样抱着你游了一会儿，把你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这里是北冥的尽头，还算安全。你的故乡在南海，无论你是想回家还是在这里安顿下来，都随你吧……”

　　司岚说罢就要离开，你连忙叫住了他：“等等司岚！我可以最后再问你几个问题吗？差点成为你的祭品，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和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但我想我有权知道，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司岚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了你一眼：“你？帮我……算了……时间紧迫，我只能回答你几个问题……”

　　“你早就知道我的真身是鲛人……”

　　“……是。”

　　你虽早料到会是这样，但听他亲口承认，你还是呼吸一滞，缓了缓，才继续问道：“……所以……你是真的想吃了我，化为风神禺强，庇护青蛇一族的众人……”

　　司岚并未正面应答：“青蛇族不过是我作为鱼子时供养我的所在，他们指望着我的护佑，可我……本不是为了护佑他们而存在的……”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使命吗？”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你明白了司岚的意思，作为鲲鹏，这就是他要履行的天道。万物，得天道者，自然生生不息……可……

　　“鲲不食灵鱼离开北冥后，会身陨神散……所以……供养我的部族会远至千里，寻找灵鱼，而成功活着来到北冥者，将注定成为我的祭品……”

　　“……”

　　司岚知道你在介意什么，也知道此刻的你，并不会原谅他。他只是陈述着，好像要在此时此地把自己的什么心事都要跟你吐露完一样：“传说中说，鲲鹏会在六月海运之时徙于南冥，但事实上是，六月会有海怪作祟，只有鲲鹏强大的风力才能清除海怪……而这海怪，便是供奉我的部族的克星……相生相克，不过如是……”

　　“那么……如果你无法有强大的能力，会如何……”

　　“天下并非我一个鲲鹏，天命流转，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只是，除了作为一个神明，我总还是有些私心……”司岚定定地看着你，除了往日的温柔，又多了几分深情：“对于神灵来说，自由……从来就是奢望……但对于你，你不一样。是我们强迫你，没有过问你任何的意愿……其实，当初，我就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公，才会时常与你相伴……我终究，没能像一个真正的神明一般太上忘情……”说罢，他又自嘲地笑笑：“平常，都是你来找我倾诉，而今，我把我一切的心意都展露在你面前……我不求你的谅解，我没资格……只是……很想对你说而已……”

　　说完，司岚头也不回地走了，好似是不敢面对你的反应，逃离了；又好像，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其实，你的心里是震动的。你能理解他的苦衷，但是……自己……

　　你看着自己的鱼尾，默默地蜷缩起来：鲛人，浑身是宝，却不能自保……但至少，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经历种种，一切已然恩怨难解了……但至少，你愿意帮助司岚共同面对这宿命……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你没有问出口：为什么是嫁衣……经历了太多事情后，有些话……终究……再难以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