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三年,午夜 丞相府
门栓不知何时松动了,发出吱呀声响,微风顺着缝隙钻进屋内,勾的烛火微微颤动。
案牍前的人大约是乏了,随手松了发髻,低头合眼休息着。
水患,瘟疫,饥荒还有边疆的匈奴人又不安分了。
摇头叹气寻思着:怎的都赶在一起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桌案上的烛火彻底灭了。
白鹤按了按眉心,刚起身去寻火折子,却被一双手忽的拉住了。
周身肌肉一紧刚准备掀翻拿手的主人,却听见那人叫了一声:“相父。”
程晏拿出火折子点燃烛火,一双透亮的眼睛紧紧盯着白鹤。
白鹤行了礼道:“陛下午夜摆驾相府所为何事?”
“朕想和相父一起睡。”程晏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
“陛下,您不可夜宿宫外。”
程晏抬头看着白鹤:“那相父像从前一般住进宫内可好?”
“陛下,从前您还小,朝堂又不安稳,臣不放心才住在偏殿,如今朝堂安稳……”
程晏再次低头坐下,触目可见的萎靡下来。
白鹤叹了一口气,罢了。
“陛下不弱如此,臣每月初一十五下朝后去您偏殿住可好?”
“初七、廿二也来。”程晏语气平淡,抬头紧盯着白鹤。
白鹤无奈点头答应。
“天色已晚,相父还在看折子?”程晏坐在案牍边看着刚才的折子。
白鹤心中无奈道:还是孩子心性。
“江南和边境加急送来的,以陛下看何解?”
这两件事都甚是棘手,白鹤不指望小陛下能提出什么优解,但他想看看程晏成长到什么程度了。
程晏细细翻阅着手中的折子道:“过几日中秋边不办宫宴,相父随我南巡可好?叫江南那群铁公鸡大摆宴席,修建宫殿恭候。”
“陛下!”白鹤一下慌了神“江南现下刚发了洪灾,饥荒、瘟疫还盛行着这可……”
程晏拄着下巴,狡黠的向白鹤笑着:“朕知道啊。”
白鹤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当今江南救灾困难多是因为当地豪绅不肯借贷,朝廷太远又鞭长莫及,粮草难以及时送达。
如今陛下亲临,就算那群铁公鸡再一毛不拔也是要兴修土木,恭候大驾。
兴修土木豪绅自家的小厮定然不够,而最好求的劳动力便是灾民。
如此这般,大批饥民的温饱就解决了
好一个以工代赈!
“陛下瘟疫何解?”白鹤压下心中的赞赏问道
“灾后瘟疫多是人畜尸体腐化所致,多派一队官兵焚化尸体,另外此次南巡太医院选二十名太医随行,以有经瘟疫者优先。”
白鹤赞赏的点头道:“不错。”
“是相父渊博。”程晏放下折子拿起另一本“头两日大单于遇刺身死,他们还顾不过来中原,不急。”
白鹤点点头赞赏道:“不过江南之行恐怕不能陛下亲临,江南瘟疫盛行,陛下如今尚未弱冠,膝下无子太过凶险,何况臣与陛下同行谁来监国?臣独自去便好。”
“相父,张大人、李大人谁不是德高望重,这国他们也是监得的。”程晏着急站起身。
“臣心意已决,望陛下恩准!”白鹤跪下行礼叩头道。
他实在是担心,当今陛下是皇室独苗,万万不可出差错,哪怕一丝可能也不行。
程晏无奈,扶起白鹤道:“此事改日朝会再议。”
白鹤起身看着程晏,曾经的少年郎如今已经高过自己了,长大了。
程晏脱下外衣,一下扑进白鹤的床铺:“天色已晚,朕今日便在丞相府歇下了。”
白鹤提出自己去偏房睡,程晏不肯,硬是要睡一张床。
看着程晏期待的目光,白鹤只好应下。
次日午时
程晏迷梦的睁开眼睛,身边的人早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张纸条:
陛下亲启:
臣已协太医启程江南,陛下勿念。
另外,今日休沐,臣特意叫人点了安神香,陛下可多歇息一会。
白玄衣
程晏气笑了,心道:相父,你抗旨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