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须记住。”
“醒醒!”
“你须活着。”
“清醒过来!”
两道声音交杂在一起,忽高忽低,震得钟离耳蜗生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着,指甲似乎都沁进了肉里,却没有多少痛感,急促的喘息了几下,艰难的张了口,终于发出了几声沙哑的、短促的音节:“轻些……”
“声音……轻些……”
那些杂乱无序的声音似乎确实缓和了些。
随后眼前一阵白光,他彻底陷入昏迷。
昏睡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小派蒙仍旧刺人耳膜的声音:“他彻底昏死过去了!”
————
再次清醒,他躺在那个岩君之前为他整理出来的屋子里,床前站着许多人,旅者、派蒙、岩君以及……
钟离脑袋一阵刺痛,随后在现世的记忆里找到了白术。
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半眯着眼睛艰难的撑起身子,似是贫血患者一般的头晕眼黑过后,视线逐渐清明了起来。
下意识的去寻摩拉克斯,好在他就坐在床头,钟离张了张口,嘶哑的声音将他自己都有些吓到了:“怎的……这样多的人?”
摩拉克斯用勺子轻搅着药,似乎在等药凉下,闻言叹了口气:“我恐你白日乏困,与你说明后便叫你歇息。”
钟离咳嗽了几声,嗓子疼得宛如针扎,艰难开口:“我记得。”
“知你记得,”摩拉克斯无奈叹了口气,将药匙递到他嘴边,轻声道:“休要言语了,嗓子这般哑。”
“你睡下后我便去前堂与旅者商议着,后来需要那些资料,我便来取。”
钟离浑身乏力,支起身子坐起来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今一根手指头都乏的动弹不得,便顺着摩拉克斯张口喝了那匙药。摩拉克斯又舀了一匙,道:“我来便瞧见你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口中还道着些荒唐的话语。”
他顿了顿,继续道:“便去请了白大夫。”
长生在医者的脖颈处缠着,涂着蛇信子瞧着两人,白术收拾了东西,颇为好奇:“我瞧钟离先生这位弟弟实在看不出什么毛病来,身子骨倒是孱弱的紧,先生该给他补充补充营养。”
钟离瞧他误会了摩拉克斯,欲言又止,摩拉克斯一口药喂下去,答应:“确是该如此,多谢白大夫了。”
待医者离去,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旅者想来是该说的也说完了,拉着派蒙便走了,钟离嗓子疼得厉害,慢悠悠的喝着药,用眼神询问着摩拉克斯。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一勺一勺舀着药喂他,很苦,但并不多,很快便见了底。钟离清了清嗓子,哑着声音开口:“我梦见岩君了。”
摩拉克斯顿住了动作,他微垂着眼收拾着托盘上的药碗,在钟离的角度,他的眼睫遮住了瞳孔,钟离看不清他的情绪。
“梦见我要杀你?”他的声音很低。
想来是梦中呓语叫岩君听了去。
“岩君也道是我在胡言乱语了,”他呼吸都轻了些,实在是难受至极,笑道:“信不得的。”
轻叹了一声,摩拉克斯将药盘搁在一边:“难受便莫要言语了,怎的这样倔犟。”
他指尖微动,点了点钟离的腕,似把脉却略有差别的动作,在钟离腕部的脉络上轻点了点。
一丝熟悉的金色被摩拉克斯从他腕部抽出,钟离倒是察觉不到些什么。元素力般无形的东西逐渐凝聚成一颗细小的、不如指甲盖大的菱状岩晶,钟离蹙眉,疑惑的看向摩拉克斯。
“隐的极深,不卜庐的白大夫也瞧不出什么来。”摩拉克斯观察着这颗岩晶,思虑:“与我的元素力同出一脉,若猜的不错,许是你先前遇见的那位岩王帝君种下的……”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道:“种子。”
钟离有些惊讶,一时忘却了疼痛,哑着嗓音反问:“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