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裴茵提着一袋子水果去了医院。

她已经八百年没进水果店买过水果了，怎么挑新鲜的还是现场拿手机百度的。

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站在床边的年轻男人先问了好：“裴小姐。”

裴茵不认得他，也点头问好：“你好。”

视线转向坐在床边的女人，轻笑：“嫂嫂，我买了些水果，来看看你和五哥。”

“你人来了就好，还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林筝笑着嗔怪，刚要伸手去接，身边的男人已先她一步从裴茵手中拿过。

林筝拉着裴茵坐下：“你先坐，我去洗水果。”

还没等她起身，旁边的年轻男人已经抢过活：“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五哥都没让您洗过水果，我们就更不敢了。”

“对，嫂嫂你歇着，有什么我们来就行，”裴茵牵着她的手没松开，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和苍白的笑，话家常似的询问，“嫂嫂还在继续上班？”

“对，排的夜班，夜班休息多，免得你们老麻烦轮着来照顾他，”她好像一夜之间消瘦下去，连颧骨都变得突出，却不显尖利刻薄，她始终是平和体面的，温温柔柔的说话，清清淡淡的笑，连坐姿都没有一刻的倾斜，“而且夜班挣得也多，等我过两天发了工资就把你们垫付的费用补上。”

裴茵没拒绝，只说：“不急的。”

“他能这么躺着，我倒是安心了，虽说动不了，好歹命保住了，你们也别太在意，放宽心，”林筝摸了摸裴茵的发顶，轻声安慰，“医生说多和他说说话，他能听到，指不定哪句话戳他肺管子，就能把人刺激醒。”

“他这人没心没肺的，这辈子也没什么太在意的事儿，我就和他说，他要是再不醒，我就卷走他的积蓄当嫁妆，改嫁给别人，”她像是开玩笑，眼眶却湿了，“他存了三年才存了那点钱，说好要在南城买房子付首付的，在医院两三天就花没了。”

“他说南城的房价物价都太高了，南城人心气儿也高，看不起外地人，卖给别人一块一瓶的矿泉水，卖给他就要贵五毛，”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声音沙哑又颤抖，“他说他本来没想过能娶个南城本地人当老婆的，和我结婚这件事儿他能炫耀一辈子，现在我说要改嫁，他却一点反应也没了。”

她的语气含着责怪，转头看到裴茵，却落下泪感叹：“他这辈子太苦了呀！妈妈死得早，他爸临死还给他留一屁股赌债，高中没读完就辍学躲到南城打工挣钱，那群人欺负他没成年又是外地来的，干一天活只给半天工资。好不容易还完债，娶了老婆，攒了点钱，想买个房子的。”

林筝靠在裴茵的肩上，再难以维持平静表象，崩溃地哭出声：“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像在控诉，又像是真的想不明白，命运为什么会把人逼到这个境地，一点活路都不肯给呢？

裴茵揽着她的肩，沉默无言地听着。

男人把洗完的水果放在柜子上，就转身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