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茵双手端着从男人后腰上拔下来的手枪,偏头对站在男人身前的孩子喊:“快去!”
男人看着他跑进去才回过身来,满是兴味地瞥向裴茵。
裴茵也看着他扬起笑脸,关上保险,将枪口对着自己,递还给男人:“舅舅好!我自觉,现在就去关禁闭!”
文舟游盯着她,眼睛都放光,像是恨不能冲上去舔一口:“小宝贝怎么这么聪明啊!”
男人这么多次忽视那孩子,转头看雨,都是在给他夺枪的机会,但他没领会,是裴茵给男人递了台阶,给了他破格放水的理由,既全了他的心意,也没让人抓到他的错处,现在又主动交枪,自觉领罚,男人没理由为难她。
但这是文舟游身为一个正常人的思维,而裴家没有正常人。
裴永没有接裴茵递过来的枪,只一脚踹在她胸口,裴茵倒地还滑行了一段距离。
她疼到不敢呼吸,只小口咳出些气,缓了缓,才强忍着痛吸气。
看到男人走过来才扬起脸,声音轻到只剩气音,说一个字都疼到发颤:“谢谢,舅舅。”
文舟游不可置信地怔了一瞬才崩溃,为什么?!她又没做错什么!!毫无理由为什么要踢她?!有病就去死啊!!!
还有,受伤了为什么还要说谢谢……
文舟游跪在她身边,徒劳地伸出手却碰不到,看着自己一只手就能盖住她整个胸口,也跟着喘不上气地钝痛。
裴永俯视着她,颇有些欣赏地评价:“你很聪明,可惜还太弱。”
说罢,就捡起地上的枪,抓着她的衣服将她拎起来,就这样一手枪,一手人地走进雨里。
文舟游跟在后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雨浇得浑身上下都湿透,雨水顺着衣角发梢淌下细流。
裴永穿过暴雨,回到主宅,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将她扔进去:“为你的错误骄傲吧!小朋友。”
下雨天,地下室里更加沉闷潮湿,没有窗户,唯一的门关上,透不进一丝光线。
裴茵像刚被打捞上来的溺水者,躺在地上不想动,连呼吸都微弱。
文舟游躺在她身边,在黑暗中看着她,他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了,太真实了,好像过去的记忆在他身边重现,既定的事实他无力改变。
远处的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响动,文舟游看过去,对上了一双绿豆大小,黑得发亮的眼睛。
是老鼠。
文舟游想拉裴茵起来,却怎么做都无能为力,看着那油光水滑的东西越来越近,就要跳到裴茵身上,急得伸手去挡。
“不要!”
拉着裴茵的手用力一扯,把裴茵弄醒了,他也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裴茵。”他急切地想要看看她,却恍然惊觉现实中的自己眼睛看不见。
紧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碰到了她的脸。
“没事了,我醒了。”裴茵的两只手都被拉着,也就只能口头敷衍地安慰两句。
她还在想梦里的事,到老鼠了,后面那只老鼠被她踩死了,第一次踩老鼠,触感让她觉得新奇,就多踩了几脚,弄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把来给她送饭的女仆吓到了,饭菜撒了一地,她那一整天就没饭吃了。
半夜饿到受不了,就去捡倒在地上的饭菜吃,可能会有虫子爬过,老鼠踩过,地下室很脏,多得是虫鼠,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么黑,她也看不到,只记得味道不错,饿了吃什么味道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