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

裴茵迫不及待掏出手机，给秦卓打电话，让他每天跟护食的疯狗一样乱咬人，老婆要跑了吧！

裴茵努力憋着不笑出声，凹出愤怒深沉的声线：“喂，秦卓，我哥今天来找我了。”

“哼。”秦卓不屑，又往嘴里灌了口酒。

“他要自杀。”

过分平静的话在他心里激起千层浪，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还没等他问出口，就又听裴茵继续道：“算了，我这就是在给哥找麻烦。”

看她马上就要挂电话秦卓连忙喊住她：“等等！裴茵！你说什么？”

裴茵不耐烦地回他：“没什么，我挂了。”

“别挂，裴茵！”秦卓急得将酒杯砸在吧台上，发出玻璃相撞的巨大声响，“你说裴朝要自杀？为什么？”

裴茵不说话，也学他冷哼嘲讽：“哼。”

自己想到的东西总比旁人声嘶力竭的控诉深刻，她像是对他失望至极，江边冷风吹彻的声音像是能通过听筒在他心里呼啸。

秦卓强装镇定的声线里是止不住的颤抖：“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已经送哥回去，应该二十分钟就到家了。至于我，”裴茵刻意停顿，又漫不经心地继续，“我在江边，你说我现在跳下去，你和哥是不是就不会再吵架了？”

“妈的，裴茵，你发什么癫！”秦卓有些发狂，要是被裴朝知道裴茵跳江之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绝对会弄死他的，而且今天是什么寻死的黄道吉日吗？今天死的，下辈子投胎有优先选择权？怎么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都要往下跳？

裴茵笑得轻松，江风吹散她的声音，一阵飘忽，反而更让秦卓心里发怵：“我没事，开玩笑的。”

“不是，裴茵！你别犯傻！我和你哥吵架不是因为你，这和你没关系！”秦卓急得像要跳墙的狗，他想问她在哪里，他去找她，又想到裴朝快回来了，被裴朝知道了她想死，他也离死不远了，左右都是死。

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称呼上的变化，从裴朝变成了你哥。

裴朝是裴茵表舅舅领养的孩子，后来她表舅舅死了，留下裴朝在裴家的位置就很尴尬，和裴茵一样尴尬，两个在相似童年里挣扎的人总会有些灵魂上的共鸣是旁人难以参与，难以理解的。

裴朝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对她的感情却过分强烈，这一直是扎在秦卓心上的一根刺，但在今晚，这根刺会连血带肉彻底从秦卓心口剜下来。

“我希望哥能过得好，至少不应该因为我过得不好。”裴茵说完像遗言一样话就挂了电话。

秦卓彻底汗流浃背了，不是，什么？啊？？

秦卓焦虑地在吧台前来回走，翻着手机里的号码，裴朝去找的裴茵，说明就在裴茵家附近，而裴茵家刚好就在西江边儿上，秦卓拼命找个离她近一点的人，别真跳江淹死了。

终于找到了自己亲爱的弟弟，秦回轩，他和裴茵的小表哥裴望衿关系不错，住得也近，想也不想就给他打电话。

秦回轩这会儿正好在楼下便利店买泡面，这两天他因为裴望衿的事儿都不敢出门，整天呆在家里白天黑夜的颠倒。

“喂，哥，这么晚了什么事儿？”秦回轩一边用牙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一边含糊不清的回话。

“你现在去西江边看看，找找裴茵在不在，找到她把她送回家。”秦卓急的说话像炮仗。

秦回轩彻底愣住了：“裴茵？她不就住在西江边上吗？为什么要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