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青年的头因为她的话重新抬了起来，甚至有些不可置信，那种抽打他脊背的羞耻感消失殆尽，昏黄的灯光让他可以望进裴茵的眼睛，那是全然的真诚。

这种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头上的感觉让他愧疚，也让他得以喘息。

“想去江边走走吗？”裴茵看着他，眼含笑意地邀请。

“好。”

…………

两人在自动贩卖机前站定。

裴朝选了瓶百威，裴茵拿了瓶罐装可口可乐：“我挑个同色系的吧。”

裴朝看着她觉得好笑，不是什么特别有趣的事，只是一种平淡随意的满足和幸福，就会让人不自觉地想笑。

他想拿手机付款，却发现只有裤子口袋里有一张身份证，别的什么也没有，裴茵摁了刷脸支付，退后两步进入摄像机扫描的范围。

支付成功，裴茵低头打开易拉罐，噗嘶的气泡声比江风清凉，看裴朝站着不动，喝了一口可乐，笑着对他伸出手：“我帮你开？”

“不是，我就是不知道还可以这么付钱。”

要是站在这儿说这话的是文舟游，裴茵肯定要挤兑他，小少爷平时都刷黑卡，不懂我们这种庶民的生活很正常。

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裴朝，她也没说什么，只笑着拿着可乐和他碰了下杯：“就当是房租吧，你下半辈子的酒水饮料我都包了。”

说着就先走了，裴朝还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转身追上她，想到她说了什么，笑出了声：“什么下半辈子？你还真敢说！”

他酒柜里的酒都够在城南买几套独栋了。

“怎么不敢说？等有一天把你酒柜里的酒都换成我买的，秦卓肯定鼻子都气歪了。我都能想到他无能狂怒的表情了。”

裴朝想了想秦卓无能狂怒的表情，好像他已经在自己面前咆哮怒吼了，莫名也觉得畅快好笑。

一看旁边的裴茵还在模仿秦卓：“裴～茵～，你怎么敢的！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更觉得好笑了，笑到捂着肚子弯下腰。

两人走到江边，裴茵绕到他身边的另一侧，裴朝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你走里边，我怕你待会儿喝醉了摔下去，我拉不住你。”

江风扬起她的发丝，霓虹灯带模糊了虚影，她是那么浪漫又自由。

已经拉住了。

裴朝看着她的眼睛，很想告诉她，已经拉住了，他不想死了。

命运对他们都不算友善，是因为同行的人里有裴茵，生活的底色才变得绚烂。

裴茵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裴朝也只穿了件薄衬衫，喝的又都是冰镇的，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划过，夜间冷风一吹，都打了个哆嗦。

看对方冷得瑟缩，对视一眼又都笑开了。

“阿茵，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吗？”好像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获得片刻喘息。

“当然，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分开？”她说得确信又理所当然，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离别，却准确理解了他口中在一起的意思，“你是我哥，就打个电话的事儿！”

“当初你也不赞成我和秦卓，我以为你也会和裴家其他人一样。”把他赶出去。裴朝低头盯着手中易拉罐的环扣。

“当然不会，我不赞成是因为秦卓这人不合适，你会很累，本来就是怕你不幸福，干嘛还要另外找你不痛快。”裴茵笑得洒脱，转头看他。

“是很累，好像还在小时候的地下室里，怎么也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