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

裴茵贴着墙滑落，支起一条腿，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不讨厌眼泪，因为这有时候是很好用的武器，但现在流失了太多水分，好像让她的思维都变得干涩。

她有些费力地牵动有些久远的记忆，试图找出是什么让裴宁无缘无故要回国，仔细复盘了一遍，排除了自己的原因，那就是裴家的其他人，几乎是在一瞬间锁定了那张斯文败类的脸，裴望衿，她的小表哥。

这是闯大祸，兜不住了啊！都不惜要把煞神请回国。

裴茵忍了忍，才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声，那个戴金丝边眼镜装聪明人的蠢货，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感叹裴家培养后代方法的有效性，虽然残忍，但确实有用，裴家一贯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不在意过程，只看结果，放任散养，但不留废物，也不会允许废物的存在让家族蒙羞，他们能走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为家族利益牺牲，或许可以换一个更直白的说法，死，或者生不如死。

或许她可以发发善心，为她的小表哥找一条更好的出路。

但在此之前，她要先处理好自己身上的麻烦，裴宁不会特意去查她的事，但不代表不会通过蛛丝马迹猜到。

果然留下小少爷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他在情感以外的所有事上都足够警觉灵活，是裴茵最喜欢的那种人。

…………

黎川和文舟游对坐在餐桌两边，相顾无言。

文舟游有些受不了这样长久沉默的气氛，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椅子也跟着他的动作在地上拖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转身要去阳台上找裴茵。

拧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上了，文舟游察觉到了不对，控制着力道拍了拍门：“裴茵，你把门打开。”

里面迟迟没有回应，又加重了力道，用力到手不住发颤：“裴茵！你在做什么？开门！”

黎川听着动静走过来：“茵茵，怎么不说话？听话，把门打开。”

文舟游急躁地抓了把头发，不再顾忌，直接穿过门。

一眼就看到她坐在地上掉眼泪，简直要发疯，还不忘先解开门锁再冲过去。

文舟游蹲下身用手背帮她擦眼泪，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好的怎么哭了？出什么事儿了？我来解决，你先别哭好不好？”

黎川推开门，也什么都顾不得了，他蹲不下身，想也不想就跪在她身侧，膝盖却没磕到冰凉的地板，是有她的手垫着。

心脏一阵阵发酸，几乎想和她一起落下泪来，忍住泪，却没忍住声线里的颤抖：“茵茵最乖了，受什么委屈了，同我们说一说好不好？”

那晶莹的泪珠子断了线似的一颗颗滚，咬着下唇，不小心漏出声抽泣，听得人心也跟着颤。

含混着哭腔和鼻音：“我母亲要回来了，怎，怎么办？”

黎川摸着她的发顶，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是和母亲吵架了吗？”

裴茵摇头，话语在哽咽中破碎：“不，不能被她知道我们在一起，她会，会杀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