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尽头的灭亡

本该动人的表白和系统提示音此刻却像催人命逝的丧钟。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驳，这是埋在他心里最深的一根刺，就这样被一刀剖了出来，而他的茵茵握着刀似乎仍嫌不够狠，在她的注视下就像是被扼住咽喉，连呼吸都变得艰涩：“是不是有人生来就是有罪的？才会连救赎的尽头也只剩灭亡，爱和死亡一样是惩罚。”

“不，不是的，茵茵那么好，有罪的人是我才对，你知道的，我一开始只是在骗你，救赎的尽头不会是灭亡的，再给我一个救你的机会好不好？只要三个月，不，一个月就好，我会带你离开的，我什么都不要了，真的什么都不要了，你讨厌我，恨我都可以。”他拉着裴茵的手，攥紧了，声音却在发颤，大滴大滴的泪珠掉出眼眶，砸在手背上，他却一无所觉，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哭。

“来不及了。”她眼中仍含笑意，平静无波中，残忍的宣判结局。

“叮，好感度+5！主角好感度达到100，任务完成！”

裴茵将手贴在方吟鹤的额头，在系统的播报声中，靠近他，亲吻自己的手背，郑重又眷恋，透过躯壳，在灵魂深处留下印记。

“欢迎宿主回到系统空间！”

由数据构建的广阔空间，除了裴茵手心的余温留在他的额头，什么都没了，他甚至来不及再看她一眼，就被强制拉回了系统空间，一瞬间剧烈上涌的情绪压的他的胃筋挛得想吐。

“我要回去！”

“别想了，世界已经重置，她已经被抹杀了，你就算回去了也找不到了。”

方吟鹤跪坐着，一手撑着地面，浑身上下冷得发颤，发不出一丝声音，除了冷只剩下空白。

甚至有过一瞬的裴茵还在身边的错觉，忘了置身何处，只剩下空白，连他自己也是被掏空了的躯壳。

然后是后知后觉的恨，满脑子的如果假设，想了无数本该可以让裴茵活下来的假设，如果没有系统，茵茵就不会死，如果他当初再早一点开始，茵茵就可以活下来，系统该死，他们所有人都该死！

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像炼狱深处的回响：“我会，杀了你们！”

可惜520当初根本没当回事，他一个人类，怎么杀了他们这么庞大的数据库呢，凭什么，凭他的360杀毒软件吗？

几乎只过了半个月，520某天突然就发现自己和主系统的联系突然断了，然后是他下辖的许多世界都开始脱离控制，像裴茵那样有了自主意识的人越来越多了，最后有一天，他终于和主系统重新见面了，在他的系统空间里，被宿主当废纸一样撕成一条一条的，纯纯是物理粉碎删除了。

方吟鹤只觉得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伤疤在一天天的流脓溃烂，之前的空白过去后，就变得越来越清晰，疼痛一点点累积，填补了被掏空的躯壳，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近乎自虐的一遍遍扒开伤口，回忆和裴茵有关的所有过去，越想越痛，越痛越想，挖空心肺的想，这还是方吟鹤第一次知道，回忆也可以杀人，他会在虚幻的救赎中一步步走向灭亡。

方吟鹤被逼的发疯，520就更难过了，有了主系统的前车之鉴，再加上数据库一点点崩塌，就像一把横在他脖颈上尚存血腥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把他也一起销毁。

520不是没想过给宿主找同类型的女孩，防止宿主哪天憋疯了真把他咔嚓了，他就差180度大鞠躬，给方吟鹤引路：“太君，花姑娘滴，在这里的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