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墨绿色包装纸用白色丝巾扎成一束，纯白相接的花瓣，青绿的花蕊，百合花浅淡的香涌向他，压下心中的不安，俯身接过裴茵手捧的花束，隔着馥郁花香形成的屏障，像是一个不算圆满的拥抱。

“今天怎么想到要送我百合花？”

裴茵嗓音平稳，眼瞳中浓郁的黑如沉积堆叠化不开的徽墨，黑白分明的清亮中，甚至能看到零星笑意：“最后一次了，当然要送些不一样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利刃，划开他所有粉饰太平的表象。

方吟鹤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唇角，明明比裴茵高出许多，却硬是显出几分弱小无措来，像张开的蚌，被戳了痛处想躲进壳里：“也，也好，是我不好，总是让女生送花，以后换我来送好不好？”

裴茵没有反驳，只是换上了拖鞋，轻巧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方吟鹤安置好那束花。

方吟鹤为花枝剪了斜切的切口，单独拿了一只透明的玻璃花瓶，专门盛放这束百合。

洗手池上方的柜子挡住一部分光线，落下一片规则的影阴，可以容纳他折弯的脊背和转身回望的视线。

裴茵坐在客厅曝白的灯光里，从未回头。

直到一杯温吞的蜂蜜水放进她手里，方吟鹤跻身坐在她身边。

裴茵不喜欢喝白水，酸的苦的甜的加点什么味道都好，就是不喜欢寡淡无味的白水。

小口小口的喝了半杯，不紧不慢，哪怕只是喝水都是认真又专注，鸦羽般的眼睫遮住了那双幽暗的过分的瞳仁，白皙粉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被水沾湿的唇瓣晶亮，像是透明质感的果冻，看起来又乖又软。

让方吟鹤揪紧的心脏有了片刻放松。

却又在她开口的时候重新提了起来：“我该走了。”

“怎么才刚来就要走了？”努力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将话题扯开，“茵茵是不是喜欢小狗呀？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养一条，可以在那边给它搭一个小窝，周末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江边散步，是不是很好？”

“吟鹤……”

“怎么了？”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总是这样，平平淡淡一句话就能让他溃不成军，“是不是水不够了？我去再接一杯。”

裴茵拉住他要去拿水杯的手，不再给他逃避的机会：“故事到结局了。”

“茵茵，你在说什么？”一时过分的震惊让方吟鹤浑身都僵硬得有些脱力。

“女主角爱上男主角，让故事走向结尾，然后再开始一个新的轮回，所有故事又回到起点，阻碍故事进展的异变就可以被清零抹杀。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这样的吧？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能相遇的不是吗？”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循环中诞生的呀，所以，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裴茵笑得很轻，说的话却像锋锐刻骨的刀，“你就是为了杀掉我，才来到这里的，你忘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裴茵接着问：“如果爱上你就意味着自由独立人格的丧失，你还希望我爱你吗？”

甚至等不及方吟鹤拒绝，裴茵就继续：“我爱你，方吟鹤。”

“叮！好感度+5”

“叮！好感度+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