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汗

“那木汗！”

“那木汗~”

“那木汗……”

一直有人在她耳边叫着这个名字，开心地有，欢喜地有，难过地有，悲恸的也有……

她是阿木汗吗，谁在叫她，是谁一直在叫她！

不，那不是在叫她，是在叫哥哥，她不是那木汗，哥哥才是。

哥哥是那木汗，那她是谁……

头，昏沉；眼前，朦胧不清，她一会看见的是昏暗有些潮湿的楼房，一会看见的是宽阔望不到边迹的草原……

“思珩”

“杜思珩”

“妹妹！”

额头上贴了一块毛巾，不舒服的感觉好了很多，眼睛缓缓睁开，她看见面前一大一小出现两张脸，都是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她张了张嘴，眼中有些朦胧，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昏沉之中又睡了过去。

没一会，她又醒了，看到的场景却不一样，她在蒙古包里，她身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满脸都是忧思，

“额吉”这次她能开口说话了，只是说出的话气若游丝，像是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她吃力地想从床上爬起来。

“那木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见她起身，萨仁娜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额吉，对不起，最终还是不能陪你们走下去，哥哥的话，我也没有做到，对不起！”

“会好的，只是小感冒而已，那木汗已经离开了，你不能再离开我们了。”萨仁娜这两年间像是要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去年儿子的离世已经给了她很大的打击，现在女儿又生了重病。

“额吉，阿爸呢！”那木汗看向帘子外，她好想回到两年前，她们没有搬家，哥哥还在的时候，那时候家里有成群的羊，哥哥牵着察哈力干送她上学，又在下学时来接她，那时一切都很好……

“我去叫他”萨仁娜手背抵在鼻端，起身向外面走去，她无法接受女儿也即将离开她的事实……

伊德尔手里端着一碗羊奶，走过来。

“阿爸，对不起……”看着伊德尔，眼泪流得更凶了，他们从未抛弃过她，而她却再一次地要抛弃他们了。

伊德尔伸手摸着女儿的头顶，没有说什么，眼里如同萨仁娜一样通红一片。

她望着敞开的陶脑，蓝天白云一览无遗，在天上，她看见了哥哥的脸，一如既往地对她温暖地笑着，对她伸出了手……

“哥哥……”

她是那木汗的妹妹，也是那木汗的延续，在那之前，她曾叫杜思珩！

成为那木汗之后的杜思珩，仿佛真的变成了哥哥那木汗。

她从前总是叽叽喳喳地围着几个哥哥追前跑后，最后玩累了就让哥哥抱着背着回到家里。

后来成了那木汗之后她变得寡言少语，萨仁娜看不到的地方，她总是坐在一边安静地听别人说话，看别人闹，良久才回以一个善意地笑容。

就连三哥鸿格尔都说她越来越像那木汗了，性格都变得文静了许多。

其实没变，她还是原来那个她，样貌没变，性格也没变，只是那个会一直站在她转身就看得到的人，那个一直沉默又宽厚包容她的人不在了，所以她不敢恣意妄为了……

成为那木汗的这一段时间，她才真的清楚，她是属于这片草原地，而不是属于那片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