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司徒郎郎

接下来的几日都相安无事，蓝雨灵照常经营着烤鱼店，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她在遭遇两次刺客后，她开始变得尤其谨慎，每次出门都不忘随身携带一些暗器，比如飞镖、霉针之类的。除此之外，她还特地在鞋子上安装了一个机关，只要轻轻一点，就会有两把刀从鞋底伸出来。

在萧萧的帮助下，阿雨烤鱼已在一定范围内获得良好口碑，来往的食客络绎不绝。

这日，蓝雨灵按照自己与萧萧的约定，将烤鱼于酉时准时送达长生客栈。在她即将返回烤鱼店时，听到了人群的喧闹声:

“你们怎么能这样？”

“就是！”

“人家开个店铺容易吗？”

“是啊！是啊！”

烤鱼店四周围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

蓝雨灵心头一紧，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加快了步伐。由于要去送烤鱼，蓝雨灵提前打烊，让五娘在店里等她回来。按理说，都这个时辰了，店门口不可能聚集这么多人！一定是有人闹事了！没想到，烤鱼店才开张几天，就发生了她担心的状况，未免太快了吧？

“怎么啦？怎么啦？”蓝雨灵匆忙地挤进人群，焦急地问道。众人见是店主回来了，让开一条道，方便她进去查看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地上撒满鱼汤，碗碟的碎片四处飞溅，一些烤鱼被粗暴地踩碎，烙下几个无理的脚印，还有活鱼在汤水中艰难地挣扎……一角，几个壮汉被一个长相俊毅的男子制住。五娘坐在门槛上哭泣，脸上有几道伤痕。

“怎么了，五娘？”蓝雨灵赶到五娘身边，一边蹲下来查看五娘的伤势，一边关切地询问。

“他们……是坏人……”五娘指着那几个壮汉，声音哽咽，“他们……说，说流云观的坏话……他们……”

经过五娘断断续续的解释，蓝雨灵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五娘守在店里，突然闯进来几个壮汉，口吐污言秽语，不断辱骂流云观。五娘听了，可不答应，上前就要跟壮汉打架。可五娘毕竟是小孩，几个壮汉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搞定，然后开始肆无忌惮的破坏。嘈杂的声音立马吸引了许多看客，他们大多是烤鱼店的常客，纷纷指责壮汉的不耻行为，但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直到那位男子赶到，手持长剑，跟几个壮汉恶斗片刻后，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听着五娘的描述，蓝雨灵猜测这一定是赤鲵在其中作梗，为的就是败坏流云观的名声。

“感谢大侠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蓝雨灵来到男子面前，双手作揖，施礼致谢。

“嗨，小事一桩。”男子有意无意地甩甩头发，漫不经心地回道，“你要是真得感激我，就做我徒弟吧。”说着，男子竟毫不犹豫地向蓝雨灵的头摸去。

蓝雨灵连忙避让，面色不悦地回敬道：“小女子谢你出手相救，敬你行侠仗义，但如果你再敢如此无礼，别怪我不客气！”

“呵，徒弟的口气还不小。”

“你！”蓝雨灵正要动手，人群却开始起哄：

“老板娘，你就拜他为师吧！”

“对呀！人家一表人才，又帮你保住了店面……”

“就是！就是！”

“你拜了师父，不就有了后盾？还怕那些地痞流氓捣乱？”

面对人群的起哄，蓝雨灵竟一时无言以对，一脸黑线。这些家伙，看了还不嫌事儿大，分明是在说“你就从了他吧！你就嫁给他吧！”

“怎么样？愿意做我徒弟吗？保你再也不受欺负。”男子见有这么多人帮衬，不禁得瑟起来。昨天早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资质绝佳的徒弟，结果人家不领情。正愁无人传承越女剑法呢，今天下午又遇到一个骨骼惊奇的女子，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有时候，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拿下她！

蓝雨灵冰冷的眸子中迸射出火花，下一秒就要爆发。如果眼神能杀人，眼前的男子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

男子见情况不对，赶紧对人群说道：“谢谢各位捧场！大家都散了吧，也站了半天了。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散了吧！”

“散啦！都散啦！”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大手一挥，率先离开。

其他人也觉得没他们的事了，一哄而散，三三两两地离开。

“你意下如何？”男子瞥了一眼蓝雨灵，问道。后者此时正怒火中烧，恶狠狠地瞪着男子，一言不发。

“那————你再考虑考虑。我……我先走啦！”男子被蓝雨灵这么瞪着，刚才的信誓旦旦逐渐消失。于是，他挥手准备离开:“那个，歹徒就交给你自己处理啦。我叫司徒郎郎！”

望着司徒郎郎的背影，蓝雨灵余怒未消，转头看见几个侮辱流云观的壮汉，更是火上浇油，打算把一肚子的怒火撒在他们身上。

几个壮汉已经被司徒郎郎打怕了，瞅见她那残忍的目光，仿佛看到了死神，连忙求饶：“姑，姑娘，饶命呀！”

“让你们侮辱流云观！给我死！！”

“啊！”一片狼藉中，传来壮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姑，姑娘！啊不，姑，姑奶奶，啊————”

“小祖宗，我们错了！”

“我，我们再也不敢了！”

“啊————”

一旁的五娘拍手叫好：“阿鱼姐姐打得好！叫你们说流云观的坏话！”

☘☘☘☘☘☘☘☘

子时，流云观。

夜深了，却还有人未眠。

屋外，一场夜间交响曲悄然奏响，虫鸣应和着竹叶的呢喃细语，伴随着夜风如影子般久久地在门外徘徊。残月独自悬挂在窗外，将细碎的银辉随意地抛洒在床头，无意间撩动了少女的心。

蓝雨灵生出一股莫名的躁动，决定去外面走走。她轻推木门，又关上，微步至石椅旁，小心踩上，脚尖稍稍用力一点，便来到了瓦顶之上，发出细小的“啪——”声，与虫鸣混杂着，片刻就随风而去，并未引人注意。

这星空，好清，好美。漫天的星辉，既不浓，也不淡；既不绚丽，也不单调，简直恰到好处，不经意间沉醉了蓝雨灵的心。

恍惚间，繁星组成了一张脸，一张含笑的脸。这张脸，时时在蓝雨灵的梦中出现，模糊而又清晰，陌生而又熟悉。她知道，那是她魂牵梦绕的人，是给了她温暖的王冬！星空有时也会组成一张中年妇女的脸，琥珀色的眼睛中带着浓浓的笑意，那么温柔、和蔼……

自从那晚见了天梦冰蚕和唐舞冬之后，蓝雨灵总是精神恍惚，仿佛生命中缺少了什么。

首先，她对自己的身世所知少之甚少，迷茫在所难免，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一样，无依无靠，只能在水中沉沉浮浮，永远无处安身。

其次，唐舞冬的出现使她开始产生一种焦虑。有人言，天下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如果那个王爷就是王冬，那么王冬是不是已经忘记她了？毕竟，他们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当时年纪还小……

风声……不太对！

“谁？”蓝雨灵察觉到危机，低喝一声，飞跃而起，从瓦顶跳至一棵翠竹之上，脚踩竹干。

哗啦。

竹干倾斜，撞击着其它同伴，闹得竹叶飞扬，好半天才消停。

再看看蓝雨灵刚刚坐的地方，已然立着一人。其身高近八尺，头戴软纱唐巾，身穿简花玄衣，腰系革履龙纹双穗条，气宇轩昂。目光清朗，暗含锋芒，剑眉斜飞，手中握一柄青色宝剑，潇洒而立，慵懒而不是英气，不正是那司徒郎郎吗？

“反应挺快。”司徒郎郎嘻嘻地笑道。

“我不知道你为何来找我，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蓝雨灵对突然到访的司徒郎郎格外警惕，尽管他帮过自己。

“呵，挺霸气呀！”司徒郎郎收回宝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出一把匕首。其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朝蓝雨灵飞射而去。

蓝雨灵连忙抬手，像接住刺客的银针一样，接住了匕首。

“这是……白虎匕？”她仅仅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支匕首——正是那天她与刺客争夺的白虎匕！

回想起那天突然出现并疑似救了自己的男子，蓝雨灵不淡定了:“你，是那天……”